第2章 盗星者情书

暮色第七次浸透松林时，不会发光的萤火虫小灰正用露水擦拭星星的倒影。它把捡到的碎镜片卡在树杈间，调整角度让天狼星的蓝光恰好落在自己灰扑扑的甲壳上。这是它最近发现的秘密——当星光以47度角照射时，它翅膀的褶皱会泛起类似银河的涟漪。

“又在偷星星啊。“红蜻蜓掠过水面，尾尖划碎北斗七星的投影。小灰慌忙用身体挡住镜片，却听见头顶传来轻笑。穿着星砂长裙的少女坐在白桦枝头，赤足缠着陨石串成的链子，瞳孔里浮动着蟹状星云。

“我叫曦。“少女指尖凝结出冰晶般的星光，“你每晚偷走我0.03流明的光辉，按照星律该判囚禁在猎户座腰带。“小灰的触须僵住了，它认出少女衣裙闪烁的正是自己暗恋三年的室女座γ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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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的柏油帐篷在月食夜膨胀。曦被星锁禁锢在祭坛时，水晶穹顶正播放着小灰的梦境：三百个深夜，不会发光的萤火虫用蛛网收集星尘，在腐烂的树洞里拼凑辰的轮廓。巫师枯叶般的手指点在曦的心口：“用你的星核换它发光的能力，或者让它替我诱捕夜行动物。“

小灰撞破帐篷的刹那，正看见曦的星袍被撕开裂缝。那些被它悄悄临摹过千万次的星图正在消散，而巫师脚下堆满动物们被剥离的发光器官。它突然想起昨晚曦教它辨认的星轨公式——当爱情与良知构成37度夹角时，所有计算都会坍缩成直觉。

装着毒孢子的陶罐砸中巫师后颈。小灰叼起曦的星锁钥匙，却被咒语击穿右翼。在坠入腐殖土深渊前，它用最后的力气把钥匙塞给赶来救援的刺猬，甲壳上还沾着辰坠落时蹭给它的星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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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的流星雨中，曦的星核裂痕渗出银河。巫师将动物们的光斑凝成黑暗之矛，却在小灰体内检测到熟悉的波长——那些它每晚偷取的0.03流明星光，经过三年累积竟在它心脏处形成了微型星云。

“原来我的光早就在你体内生长。“曦在漫天星火中吻住小灰破碎的翅膀。巫师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咒语正在倒流，所有被掠夺的光斑循着星云引力回归原主。当昴宿星团第七次闪烁时，曦化作星茧包裹住小灰，任由巫师被反噬的黑洞吞噬。

新生的萤火虫破茧时，尾鞘光芒让六月雪在深秋绽放。它的每道光痕都是曦的星图密码，翅膀振动频率与曦心跳共振。如今整片森林都知道，当这只萤火虫掠过溪面时，水面倒映的星星会特别亮——那是曦在亿万光年外为它打着双闪信号灯。

（三百年后的天文望远镜记录到奇异现象：室女座γ星出现周期性光斑，其闪烁规律破译后是一句情诗——“你盗走的星光，是我故意洒落的银河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