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铛在玻璃茶几上震颤,发出细碎的嗡鸣。夏明初裹着毛毯缩在沙发角落,窗外的暴雨冲刷着凌晨四点的城市,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泪痕。
法医秦雪推了推金丝眼镜,镊子夹起铃铛对着台灯端详。暖光穿透铜锈,照出内壁密密麻麻的符咒。“这是镇魂铃,湘西赶尸人用来防止尸变的法器。“她突然翻转铃铛,“看这圈梵文,是泰国降头师封印厉鬼的经咒。“
铃铛突然疯狂抖动,秦雪的手指被划出一道血痕。血珠滴在铜锈上的瞬间,整栋楼陷入黑暗。应急通道的绿光中,茶几上的报纸无风自动,二十年前的失踪者照片渗出黑血。
“别看!“秦雪甩出手术刀钉住报纸,刀刃穿过王丽娟的照片,钉在夏明初昨天拍摄的公交车照片上。两张照片里的站牌开始同步渗血,1998与2023的日期在血泊中交融。
夏明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黑暗中响起柴油发动机的轰鸣,雨声里混入积雪被碾压的咯吱声。他摸到手机想开手电筒,锁屏壁纸变成了444路公交车的内部监控画面——十二个模糊人影正在车厢里寻找座位。
“啪!“
秦雪点燃酒精灯,幽蓝火苗照亮她苍白的脸:“你被标记了。这种复合封印的邪物,说明当年的事故不是意外。“她突然扯开夏明初的衣领,锁骨处不知何时浮现出暗红的符咒,“子午追魂印,每逢阴时就会发作。“
防盗门突然被撞响。猫眼外,穿雨衣的送餐员低着头,手里提着二十年前的铝制饭盒。腐烂的鱼腥味透过门缝钻进来,饭盒缝隙正在滴落带着冰碴的血水。
“别开门!“秦雪甩出手术刀刺穿猫眼,刀刃穿透的瞬间,门外响起轮胎急刹的摩擦声。等他们冲到阳台,只看到楼下一辆蓝白公交车尾灯消失在雨幕中,车尾牌照蒙着厚厚的苔藓。
夏明初的手机突然震动。收到条来自44444044的短信:“明早十点,西山公墓C区17座,带铃铛来。“附件的照片是张泛黄的合影,二十年前的公交公司维修班成员里,赫然站着昨夜开车的腐烂司机。
雨停了。
晨雾中的西山公墓像浸在牛奶里。夏明初数着墓碑编号,在C区17座前僵住——青石碑上嵌着秦雪的黑白照片,生卒年月显示她死于三个月前。
铃铛在口袋里发出蜂鸣,墓碑后的松树突然倒下。腐臭的树洞里蜷缩着具穿藏蓝制服的骸骨,左手小指缺失的指骨攥着张工作证:云山公交集团维修部主任,周正阳,2003年因抑郁症自杀。
“他们篡改了死亡时间。“
苍老的声音惊得夏明初倒退三步。穿环卫工装的老头正在清扫落叶,扫帚尖挑起片烧焦的报纸残页,正是2003年周正阳的讣告。
老头摘掉口罩,左脸布满火烧疤痕:“当年我亲手给周师傅做的尸检,他的右手小指是被液压钳切断的。“浑浊的眼珠转向夏明初,“你昨晚遇到的司机,有没有这个特征?“
手机铃声突然炸响。秦雪在电话里尖叫:“快离开!你现在的GPS定位显示在...“杂音吞没了后半句,夏明初低头看手机,地图显示他正站在二十年前就被填平的老公交总站旧址。
骸骨怀里的工作证开始渗血,背面的紧急联系人栏浮现出夏明初的身份证号码。铃铛突然挣脱口袋飞向墓碑,铜锈剥落露出内壁新刻的字迹:第七个替身。
浓雾中传来铰接公交车转弯的摩擦声,生锈的站牌从地底缓缓升起。夏明初转身要跑,却发现所有墓碑都变成了公交站牌,猩红的LED屏统一显示:444路末班车 0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