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醒来时，鼻尖萦绕着腐烂的海藻味。
他躺在死人堆里，左肩被飞剑贯穿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片在肺里搅动。月光依旧明亮，却照不亮他眼前的黑暗——那是九幽冥脉觉醒后的副作用，他的视野里只剩下黑白两色。
“咔嚓。“
他试着挪动身体，手肘压碎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枚碎裂的玉扳指，翡翠碎片扎进掌心，渗出的血却是黑色的。
“这是......“
林寒摸索着从尸体堆里爬出来，指尖触到一盏冰凉的青铜古灯。灯身缠满海藻，灯芯处却燃着一簇幽蓝火焰，火焰中隐约浮现一张苍老的面孔。
“孟婆......“
他下意识念出这个名字，却不知从何而来。灯芯中的面孔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瞳孔中倒映着林寒的身影。
“九幽冥脉，终于等到你了。“
孟婆的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林寒想要追问，却见灯芯火焰骤然暴涨，化作一条幽蓝火蛇钻入他的眉心。
剧痛袭来，他蜷缩在地上，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黑冰从指尖蔓延，所过之处血肉冻结，却又在下一刻恢复如初。他的视野逐渐恢复正常，但看到的景象却让他毛骨悚然——每一具尸体上都缠绕着幽蓝火焰，火焰中浮现出他们的记忆碎片。
王婶在灶台前忙碌，二虎哥在海边撒网，村长捧着玉匣走向美髯修士......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修士袖口的赤纹蛛刺绣上，蛛足如血，狰狞可怖。
“赤纹蛛......“
林寒喃喃自语，突然感觉掌心一阵灼痛。低头看去，那枚碎裂的玉扳指不知何时融入了他的血肉，在掌心留下一道赤红蛛纹。
---
###**第三章：残剑遗歌**
林寒在礁洞中醒来时，已是第三天清晨。
九幽冥脉每隔六个时辰发作一次，发作时浑身结满黑冰，痛得他啃穿船板。但比剧痛更可怕的是饥饿，当他终于抠开修士尸体的储物袋时，指尖已经露出白骨。
一枚朱果滚落掌心。
果皮破裂的刹那，腥甜气息引来了不速之客。林寒缩在礁洞阴影里，看着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扑向朱果——是个披着破麻布的老乞丐，腰间别着半截生锈铁剑。
“小友...“老乞丐突然转头，浑浊眼珠准确盯住林寒藏身处，“这枚赤血朱果，换你帮我收尸如何？“
林寒这才看见老人后背。
华贵的紫金道袍破了个碗口大的洞，边缘焦黑如被雷火所噬，而透过那个洞...没有内脏，只有一团蠕动的星光。
“你......“
林寒刚开口，老乞丐就咳出一口星光般的血，血滴落在地上，化作一只只萤火虫四散飞去。
“时间不多了。“老乞丐艰难地挪到林寒身边，将半截锈剑塞进他手里，“这把剑，名为斩渊。你若能活下来，就带着它去青阳宗......“
话音未落，老乞丐的身体突然崩解，化作无数星沙消散在空气中。林寒愣在原地，手中锈剑却突然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剑身浮现出一行小字：
「持此剑者，必遭天谴。」
---
###**第四章：青阳有诡**
青阳宗山门前的问心阶共九百级。
林寒跪在最后一级石阶上，额头抵着冰冷玉砖。晨雾浸透粗麻衣，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但他嗅不到血腥味——山门两侧的镇魂香炉正吞吐青烟，那是能让凡人暂时失去痛觉的仙家手段。
“根骨下等，心智倒坚。“执事弟子踢了踢他小腿，“去百草园当杂役吧。“
背身离去的弟子没看见，林寒掌心死死攥着半片布料。那是从老乞丐道袍上扯下的残片，此刻正在他袖中灼烧——布料内层绣着青阳宗云纹，还沾着与王婶尸身上相同的赤蛛毒液。
更深处的袖袋里，青铜灯芯忽明忽暗。
昨夜他擦拭灯身时，锈迹剥落处显出一行小篆：【孟婆执此灯，照见三生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