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太虚阴阳契

半月后,镇魔司青州驻地。

晨雾未散,几个身着玄色校尉服的年轻人聚在朱漆大门外,压低声音交谈着。

“瞧见没?”一个瘦高个用肘尖捅了捅同伴,“昨日梁总兵亲自带回来的那个小子。”

“怎会没瞧见!”

圆脸校尉瞪大眼睛,

“总兵大人亲自替他安排住处,连腰牌都是连夜赶制的鎏金款。

我在司里当差五年,何曾见过总兵这般礼遇新人?”

最年长的校尉突然压低嗓音:

“我听内务司的老王说...”

他左右张望,声音几不可闻,

“那年轻人与总兵大人关系不一般哪,说不定是总兵大人在外面的......”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几人立刻噤若寒蝉,作鸟兽散。

沉重的脚步声渐近,梁宽高大的身影穿过晨雾走来。

他身着墨色麒麟服,腰间玄铁令牌随着步伐铿锵作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周围空气都为之一凝。

身后半步,裴昭一袭靛青色镇魔司制服,束腰的银纹革带将他挺拔的身形勾勒得愈发利落。

崭新的衣袍上,暗绣的云雷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与腰间那柄古朴长刀相得益彰。

“都杵在这儿作甚?”

梁宽浓眉一挑,声如洪钟,

“今日的晨练都完成了?”

几个校尉顿时如蒙大赦,慌忙行礼退下。

只是在转身时,都不约而同地偷瞄向裴昭——这个能让总兵大人亲自引路的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梁宽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裴昭。

他粗粝的手指指向眼前这座古朴的三层楼阁,朱漆大门上“功勋阁”三个鎏金大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记住这个地方。”

梁宽的声音难得放轻,却字字清晰,

“每月初一,司内弟兄们都能用斩妖除魔换来的功勋,在这里兑换所需之物。”

他抬手推开沉重的门扉,木轴转动发出悠长的吱呀声。

“按规矩新人要等满一月才能入阁...”

梁宽斜睨了裴昭一眼,嘴角微扬,

“不过你情况特殊,今日就破例一回。”

裴昭抱拳行礼,崭新的袖口在动作间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属下多谢总兵大人栽培。”

言罢,他便在身后人一众复杂的目光中,跟着梁宽进入了屋中。

阁内飘来淡淡的檀香,隐约可见陈列架上琳琅满目的功法典籍和神兵利器,在晨光中泛着诱人的光泽。

梁宽粗糙的手指翻开那本厚重的功劳簿,羊皮纸页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蘸了蘸墨,狼毫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地书写起来,墨迹在晨光中泛着幽光。

“斩杀秽土妖将一役,虽然妖核你给了叶家丫头...”

梁宽笔锋一顿,抬头瞪了裴昭一眼,

“但这泼天功劳,老夫说什么也要给你记上!”

笔尖重重落下,在纸上拖出一道凌厉的墨痕。

他边写边嘟囔:“下回再斩妖将以上的货色,记得把妖核给老子保管好!”

突然提高嗓门,

“功勋阁这帮老顽固,认核不认人!”

裴昭望着梁宽佯装恼怒却暗含关怀的侧脸,心头涌起一股暖意。

前世他最厌恶这等裙带关系,如今亲身感受,才知在这妖魔横行的世道,有这样一位长辈撑腰,是何等幸事。

梁宽突然合上册子,发出“啪”的一声响:

“三千功勋,够换部像样的功法了!”

说完他抬头看了眼有点愣神的裴昭,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

“怎么?感动得说不出话了?”

“明白...总兵大...梁叔!”

裴昭的声音从生涩到自然,最后两个字脱口而出时,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这才像话!”梁宽浓眉舒展,眼角的皱纹堆叠成欣慰的沟壑。

他粗糙的大手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清单,纸张边缘还沾着些许暗红的血迹,“接着!”

清单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

裴昭伸手接住,指尖触及纸面的刹那,感受到一股温热的真气波动——这分明是梁宽用自身真气特意温养过的。

“你的经脉情况...”

梁宽意味深长地摩挲着下巴,

“老夫这一路早探查清楚了。既已开脉,这单子上的功法...”

他突然压低声音,

“最差的那本,也比你现在的强上十倍。”

裴昭缓缓展开清单,羊皮纸上墨迹如龙蛇游走,每一笔都蕴含着书写者的真力。

他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功法名目间逡巡,忽然如遭雷击般定在一处——

《太虚阴阳契》五个古朴篆字赫然在目,字迹周围竟隐隐有阴阳二气流转,在纸面上形成微型的太极图案。

裴昭的指尖轻轻颤抖。

自从阴差阳错学习了《噬魂决》之后,他体内的真气便产生了奇妙的变化——至阴至阳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此刻正在他丹田内形成完美的太极循环。

而这《太虚阴阳契》的开篇总纲“太虚寥廓,阴阳肇基“,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

他仿佛看到一条通天大道在眼前展开:

以阴阳二气为笔墨,以太虚为画卷,此等道路,足以让他轻松冲开武道前三重的桎梏,从而踏入真正的修行领域!

“选好了?”

梁宽的声音突然传来,目光落在裴昭指尖所指之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裴昭深吸一口气,手指坚定地点在《太虚阴阳契》上,沉声道:“梁叔,我选这个。“

梁宽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腰间酒葫芦:

“小子,你可想清楚了?这《太虚阴阳契》...”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

“自镇魔司建立以来,练成者不超过三人。”

裴昭目光灼灼,丹田内的阴阳二气似乎感应到他的决心,竟自行运转起来。

他清晰地感受到,当目光落在功法名上的刹那,体内真气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三人?”裴昭嘴角微扬,“那正好做第四人。”

梁宽突然大笑,震得功勋阁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好!有骨气!”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令牌,重重拍在身后柜台上,

“老李头!取《太虚阴阳契》真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