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因果

‘秦风’第三次被时空乱流撕碎时，终于学会了观察。

他此刻正站在咖啡厅的落地镜前，看着自己新增的第三根白发在时间逆流中恢复乌黑。在前两次循环里，他不要命的冲刺，换来的却是更惨烈的结局：

第一次他抱着‘苏沐雨’滚进绿化带，却被突然倒塌的广告牌贯穿胸腔；第二次他提前拦下所有车辆，结果沐雨被高空坠落的钢化玻璃切成两段。

“变量在递增……”

‘秦风’用咖啡渍，在桌布上画出树状图，指尖因能量透支而结出冰霜。

他注意到每次复活后，街道上都会多出些不协调的存在。

譬如，第二次循环时，报刊亭老板换了人，第次五循环，红绿灯周期缩短了1.8秒，而现在第七次时间重置时，那花店门口，却多了个，逗留超过五分钟的连帽衫男人。

九点五十九分，‘苏沐雨’准时出现在街角。她今天特意将长发盘成他喜欢的样式，发髻间那支白玉簪泛着冷光。她小腿上有道淡粉色的烫伤疤痕，那是三年前实验室事故时，她为自己挡下腐蚀液，而留下的印记。

“这次提前七分钟。”

‘秦风’吞下口袋里最后两粒止痛药，结晶化的胃壁，将药片瞬间碾成蓝色粉末。

前几次疯狂透支，让他的视网膜出现了模糊的重影，但却依旧能看清，此刻苏沐雨周身缠绕着的淡金色丝线——那是‘林夏’后来才告诉‘秦风’的因果链。

当连帽衫男人，第三次出现在巷道口时，秦风终于确认这不是偶然。

因为对方的左手始终插在口袋里，而且奇怪的是，他走路时，身体的重心，会固定在右脚脚跟。这些特征，在前六个的循环中，从未改变。然而，最诡异的是，男人每次出现的位置，都精确到毫米，仿佛被设定好的程序一般。

十点整，随着第一声刹车音如约而至。秦风这次，却并没有急着冲上去救人，他先是掏出实验室顺走的激光笔，射向男人左耳处。在红光击中的瞬间，耳廓里的蓝牙耳机，似是爆发出了些许电流，甚至是火花。这让连帽男人机械式地突然转向秦风，那双隐藏在帽檐里的机械眼瞳，其中的虹膜里，更是闪过类似于数据流般的蓝色电光。

“嘭～咔咔～”

三辆泥罐车，从不同的时空碎片里，叠加而来。

‘秦风’在车辆撞击前，就发动可时间回溯。这次，他使用异能回到了十二分钟前。

此刻，鼻腔涌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带着金属味的晶体碎屑，这代表他的内脏，已经开始量子化，开始结晶了。

“你比我想象的要更聪明。”

穿白大褂的少女，突然坐在对面，她的马尾辫，缠着的奇异的数据线，似乎正在自动编写着‘秦风’看不太懂的代码。

“能在七次循环里，发现固定变量，不愧是苏学姐选中的人。”

说话时，她将手中的平板，转向‘秦风’，而屏幕里播放着的，是他前六次的死亡影像。

“林夏，时空观测站实习生。”

少女的语速很快，此刻，她的手指指尖，划过全息键盘时，整座咖啡厅，似乎都被数据网格瞬间覆盖了。

“从你引发第一次时空涟漪开始，我就被派来监测熵值波动。”

‘林夏’，调出三维模型，其中显示写‘秦风’每次复活，都会在‘苏沐雨’的身上，生成新的因果枷锁。

与此同时，‘秦风’也注意到了模型里，始终有个红色光点存在。

“这是……那个连帽衫男人？”

“他是‘时骸’，时专门用来锚定因果节点的。”

一边说，‘林夏’一边通过平板，放大男人耳后的暗码，虽然有些模糊，但‘秦风’还是能发大致看清，那犹如线路板般的花纹。

“他们，就像人体免疫系统，每次你改变历史，就会触发更多的防御机制。”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下起太阳雨，而那些雨滴，像极了悬浮在空中半透明方程式。

尤其是‘秦风’他惊讶的发现，发现每颗透明水珠里，似乎都映射出了，所在于不同时间线里的‘苏沐雨’。同时，所有的影像，都在十点零七秒，永远定格在了死亡的那一刻。

这一幕，让‘秦风’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他银牙紧咬，甚至连嘴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你之所以无法救下她，是因为她被更高的维度锁定了。”

此刻，一位身穿黑色风衣的女人，从雨幕中穿透玻璃，进入到咖啡厅。

“你以为，你是在救她，实际上，不过是在给她的因果链，增加更为沉重的砝码罢了。”

说话时，她掀开半截风衣，更露出了其中那半透明的左臂，尤其是那皮肤下的血管里，似乎还有着，会发光的齿轮再流淌着，看起来有些诡异。

随着女人的出现，直到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镂空模样的怀表，并将这枚怀表，按在‘秦风’胸口上时，表盘顿时浮现出了，二十重嵌套的星图。

“‘苏沐雨’，暗影议会最成功的实验体，她自诞生起，就被种下了时空锚点。你以为的邂逅、相恋和求婚..……”

话说到这里，那枚怀表突然裂开，却是露出了里面，带有‘苏沐雨’面容的电子芯片。

“这一切，不过是培养皿里，设定好的剧本！”

‘秦风’闻言，眼瞳剧烈收缩着，他感觉到似乎有无数冰冷的触须，扎入自己的心脏，而前十八次，循环的记忆，也突然涌入——那是被他遗忘在时间缝隙里的记忆：

‘苏沐雨’每次临终时的瞳孔，都会变成机械般的银灰色。而记忆最深的噩梦，是来自第四次的循环——当他终于突破三十秒的屏障时，却是看到，‘苏沐雨’自己扑向了疾驰的泥罐车。

“能量守恒是双向的。”

此刻，‘林夏’将神经连接器，刺入神情几乎已经是呆滞了的‘秦风’的后颈，这让他瞬间感受到了‘苏沐雨’被封印在时空琥珀中的痛苦。

“你利用时间异能，每窃取一秒钟，她就要承受十倍的熵增反噬。”

“现在……明白了吗？”

身穿黑色风衣的女人再次开口。

“莽撞的拯救，只会让她更接近既定命运。要破局，你需要成为新的变量……”

她话音未落，‘秦风’突然掏出白玉簪，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顿时，玉簪上的星图纹络，仿佛在鲜血中苏醒，而‘秦风’也终于听见‘苏沐雨’真正的声音从时空裂隙传来：

“记住，我们对抗的不是命运，是那些编写命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