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饲灵丹

清晨的清风城被笼罩在一片薄薄的晨雾中,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一阵独轮车碾过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卖豆腐的老张头照例推着独轮车,缓缓经过一座古朴的庭院。

他习惯性地在庭院门口停下,仔细嗅了嗅晨雾中的气息,却发现少了那一丝熟悉的丹香味,心中顿时有些失落。

“真是怪了,怎么都在这聚着,莫非也是想念林先生了?”

老张头无意间发现,许许多多的猫狗聚集在庭院门口前的小道上,十分安静的蹲守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一幕让老张头感到啧啧称奇。

常言道,猫狗是冤家,猫和狗聚在一起,通常都会相互争斗,没想到在林秋白的庭院前,会出现这么和谐的一幕。

就在老张头对此感到惊讶时,突然闻到晨雾中多出了一段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药香味。

这股香味中透着薄荷般的清香,闻着让人感到清爽,精神一振。

与此同时,原本和谐相处的猫狗们,也闻到了这股香味,瞬间精神起来,极其渴望的盯着庭院紧闭的木门。

“这股药香味,莫非是林先生回来了?”

老张头注意到猫狗群的异常,有些好奇地望着木门,似乎在考虑是否要敲门进去看看。

“吱呀——”

就在这时,一道木门旋转的声音传入老张头的耳中。

一道身影从门内踏出,男子身着一袭青衣,面部轮廓柔和,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容。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木制的饭盆,里面装满了颗粒状的食丸。

这是林秋白根据前世的猫粮,将饲灵丹碾碎,夹杂一部分面食和蛋清揉制而成的食物。

当他看到门口聚集的猫狗比昨日又多了一些,不由感到有些头疼。

他在昨日返回小院之后,就迫不及待地炼制了一炉安神丹来练练手,随后又炼制了一炉饲灵丹。

果然不出他所料,第一次炼制饲灵丹就炼制出了带有五道云纹的中品饲灵丹。

只是没想到,当他将饲灵丹收起时,却发现庭院里已经围满了各种小动物,它们全都垂涎欲滴的望着自己手中的饲灵丹。

就连庭院鱼缸里的那只颇具灵性的清河鲤鱼,也不断的跃出水面,极其渴求的望着自己。

“张叔,你稍等会儿。”

林秋白先是温和的对老张头打了一声招呼,随即开始洒下自己手中的食丸。

而在门外等待已久的小动物们,争相抢食林秋白洒下的食丸,仿佛在争抢逆天改命的机会一般。

等到手中食丸见底,这些聚集的小动物们才舔了舔嘴唇,依依不舍的离去。

“林先生,你回来了。”

看到毛狗逐渐散去,老张头这才上前,轻声问道。

不过见识到刚刚的奇特景象,老张头心中更加认为林秋白是一个奇人,因此语气更加的敬重。

“嗯,昨晚刚从山上回来。”

林秋白没有在意老张头话里的拘谨,笑着回道。

“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些天老婆子一直念叨你,担心你在山上会遇到什么事。”

“特别是昨天,老婆子还与我和二子商量,如果你再不回来,就让二子带些人去山上看看找找。”

“这些天她还经常埋怨我和二子,说不应该让你单独上山采药,应该让我们父子二人陪着去的。”

老张头絮絮叨叨地说着,语气中满是关切。

林丘白知道老张头口中的二子,那是他的二儿子,一个朴素健硕的孩子,不过就是有些羞涩过度,不爱与人交谈。

林秋白笑着回道:“张叔,你放心吧,我师傅还在的时候,我经常和他一起上山采药,不会有危险的。”

“那怎么能安心呢?你还未婚,还未留下子嗣,万一折了不就断了血脉了吗?说到子嗣,老婆子又帮你瞅了一家,城西的方家,小姑娘年方二八,知书达理,长相很清秀,家境也……”

老张头越说越起劲,眼看话题又要扯远,林秋白急忙转移话题。

“对了,张叔啊,这几日我不在医馆,是不是积累了许多病患啊?”

“倒是有几家人在等着你,除了你那里,其他的医馆他们也出不起诊费,因此一直在挨着,等你回来呢。”

老张头如实答道。

“那麻烦你张叔,先把我要的豆腐放在庭院里吧,我去帮他们瞧瞧,钱下次一并给你。”

说着,林秋白背起药包,急忙脱身而走。

清风城的东大街是清风城最繁华的大街,这里商铺林立,经常能在大街上看到衣着锦绣、腰佩珠宝玉饰的富贵之人。

而林秋白的清风医馆,就位于东大街最繁华的中心位置。

这里的地价可谓寸土寸金,也不知道当初老医师是从哪弄来的钱,将其买下的。

林秋白刚刚打开医馆的大门,医馆内就瞬间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在这些排队的人中,无一例外都是粗布麻衫、面黄肌瘦的穷苦人家,一个穿锦袍的身影都看不到。

这与周围店铺的华丽装潢,金雕玉饰,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其实在林秋白刚刚接手清风医馆时,还是有不少的达官显贵来此瞧病的,但因为后来林秋白采取一视同仁的排队叫号业务后,达官贵人的身影也就越来越少了。

毕竟,在这等级森严的社会,没有哪个显贵是愿意与这些穷苦人家在一个屋檐下呆这么久的。

“卫气开合失司,营阴不能守内而外泄,气血趋向于表,你这是风寒入体的症状。”

“需桂枝二钱、芍药二钱、炙甘草一钱、生姜二钱,大枣三颗,熬制成汤服下即可。”

“去药堂取药吧。”

林秋白将刚写好的药方递给眼前嘴唇发白,额头上冒着密集细汗的男子。

“谢谢林大夫,这是诊费。”

男子感激的放下八枚铜板,在家人的搀扶下,去医馆大堂后,按照药方取药去了。

“下一位,十六号。”

听到林秋白的喊话,一个穿着麻布单衣,面庞被太阳晒的黝黑的中年男子,扶着一个头发上扎着蓝色布缛,脸上有着一抹不正常的病态般苍白的妇人,来到林秋白身前。

在二人的身后,还跟着三个骨瘦如柴,看着就很干巴巴的孩子。

这家人很明显属于在地里刨食的庄稼人,这让林秋白感到意外,因为清风城是一座商业城镇,离这里最近的村落也要二三十里。

也就是说,这家人可能天不亮,就起床赶路来到城里寻医了。

“倒是有些运道,毕竟自己今天刚刚开店,就被他们赶上了。”

林秋白心中这般想着,便将手搭在了对方的脉搏上。

“脉象细小如线,气血生化不足,亏虚不能充盈脉道,你这是营养不良加上长期劳累形成的贫血,休息几日.....”

“等等,这道脉象背后似乎又表现的圆润有力,如盘走珠,原来还有一条喜脉啊!”

“恭喜恭喜,家中再添一贵子啊,我给你们开一副保胎安胎的药方。”

林秋白从眼前妇人的手腕上拿开,笑呵呵地恭喜道。

然而,听到林秋白的话语,妇人身旁陪着看病的丈夫,他的脸上不仅没有丝毫喜色,反而心情沉重,面上积攒着一抹化不开的愁云。

而专心写着药方的林秋白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反而自语道:

“菟丝子二两四钱、艾叶一钱、甘草一钱、甘地黄二钱、当归二钱……”

“大夫,能不能把安胎药……换成……换成打胎的。”

一道嗫喏的声音从面前传来。正低头写着药方的林秋白闻言,不由诧异地抬起头,看向低着头,面色羞愧的丈夫。

而一旁闻言的妇人,终于忍不住低头啜泣起来。

这时男子的身后钻出三个小脑袋,三个瘦巴巴的孩子看到母亲哭泣后,纷纷抱着母亲的腿,跟着哭了起来。

“唉。”林秋白叹息一声。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毕竟这天底下的穷苦人家多了去了,他不想管,也根本管不过来。

不过作为一个医者,让他亲手写下打胎药,看着一个还未成形的小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他终究还是于心不忍的。

于是,林秋白打开身前的药柜,从中取出两个贴着红色便签的瓷器瓶子。

一个瓶子是赤红色的,上面的红色便签龙飞凤舞的写着“将军血”三个大字!

另一个瓶子是乳白色的,上面的红色便签则龙飞凤舞的写着“女儿红”三个字!

林秋白将两个瓶子递到中年汉子手中,说道:

“去清河边上的凉月亭,亭下有一下棋的武姓老者,这位老者与众不同,你一见面就能认出他。”

“将这两瓶酒交给他,他会给你们一家一个活下去的生计的,去吧,连这安胎药方一并拿去。”

中年汉子接过两个瓶子,那被太阳晒得黝黑的面庞立刻通红了起来。

他激动的对着林秋白跪了下去,一边用力磕头一边不停地念叨着:

“谢先生大恩!谢先生大恩!”

一旁的农妇也急忙拉着身边的三个孩子,一起下跪对林秋白表示感谢。

“别跪了,赶紧去吧,去晚了那老丈可能就回家吃午饭了。”

林秋白抬抬手,劝阻道。

夫妇二人闻言,再次朝林秋白叩拜后,离开了医馆。

“姐夫!姐夫!”

夫妇二人前脚刚离开医馆,医馆外就响起一道呼喊声。

只见一个穿着华丽锦缎长袍,腰上束着金丝玉带的年轻贵公子,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医馆。

不过当他看到林秋白正在治病医人时,顿时识趣的不再呼喊,而是找了个地方坐下,等待林秋白今日的会诊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