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上学要比我大两级,尽管我们年纪相差一岁,听我妈妈说,是因为我是冬月生的,学校方面不同意让我上学。但是,也有个别例外,比我大几个月的孩子上学后只比我姐小一级。
当时听妈妈这么一说,其实我心里还是没有搞懂为什么大我几个月就能早上学,而我却不能。听我妈妈那意思,反正就是要晚上学的,至于那几个比我大几个月的人到底是不是可以早上学我到现在还是没有搞明白。
大一点后我知道那个乡邻的爷爷当过兵,现如今已经退伍,他们那时的日子过得不错,全村上下就是他们家最富,吃得最好,好像是说他爷爷每个月都能领到退休金这么回事。
我那时暗暗地想,也许他也和我一样也得晚上一年学,但因为他爷爷所以他才能比我早上学。或许是因为他爷爷是一个当兵的,不管退没退伍起码当过,这是一份荣耀也是一份权利,他年纪大认识的人也不少。大多应该是位高权重的,可能就是他爷爷这么去打了一回交道,所以他才比我早上学。
当然,我当时也不止想了这么一种方式,还有就是去靠熟人。我还在想或许是因为他爷爷有钱的原因呢,可是谁也说不上,两方面是不是都有。我被妈妈这么一说之下,就产生了这个稀奇古怪但在我大了之后却是极其正常的想法了。
长大之后听到妈妈说他家的事,我也没详细询问,再多加询问又有什么不同的呢?他还是比我大一级,尽管他也就比我大几个月而已,可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上小学时我和姐姐走的是田垄路,也还要过一段马路,快的话大概算来要二十几分钟。在我还没和姐姐发生剧烈矛盾没有分道扬镳的时候,我还没有记忆,不记得到底是不是自己一个人上学,还是跟着姐姐去上学。
但是妈妈告诉我,姐姐每次都带我去带我回,她的的确确尽了一个姐姐应有的义务,把我带得很好。我姑且相信妈妈说的话,姐姐是一直带着我去上学的。上着上着,不知道从什时候起,我就知道学校在哪里了。
我不知道学校确切的位置,只知道要过马路,我知道从我家出来,大概一个往一个方向走,到了一个特定地点又朝一个方向走。那时的我只知道学校如何前往,脑子里不太清楚具体的空间分布,也不敢乱改路线。随着长大,我知道可以往哪里走了,也知道同学家在哪里,可以绕路总会绕回来。那是妈妈就总在说,只要我还在我家这个附近,哪怕走丢了也能找回来。
我已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有了记忆,但是那种如何去学校的身体反射告诉我,我已经走过许多次了,身体自然而然已经有了肌肉记忆。
有一次,我记得我比较小时,起码还没上三年级,三年级的话,我明确记着一个老师,如今也还是印象深刻,只是再也记不得他的容貌。
那时的我可能是出于一种少有的叛逆情绪,我隐隐记得,我躲在一棵杨梅树下,背着书包,还是在早上。我当时以为这是影响我今生的一件大事,如果我不去上学的话,但是隐隐间我好像又在期待着有人找我,可能这点期待是在我如今回往时认为的吧。
当时我一个人躲在树下,周围没有看到什么人,姐姐也没有带我去上学校。每当回忆起这个事情,我都会怀疑姐姐到底有没有认真带我,如果是,为什么她会把我抛弃在这里,也没有管我;如果不是,又是谁带我去上学。
后来我觉得,的确是姐姐带我去上学但她估计没有一直看着我,估计走一段路回头看我一次,到过马路时就牵着我的手过。
小时候那次我躲在我家门口不远处杨梅树下,可能姐姐知道我躲在那里,就随我躲在那里。她那时应该是有记忆的,不然妈妈不会让她带着我。当然,她也应该不会就这么丢下我,毕竟和我一起上学应该已经形成了习惯,她后来应该去告诉妈妈了。
我躲在树下,以为正在经历着一件影响终生的事,这时妈妈走了过来,对我说怎么还不去上学,好像是这么一句话。我也没说话,不知道当时的我会不会说话,就那么躲在那里,之后妈妈走近,牵着我的手带我去上学了。
之后在我记忆以来,我再也没有一次没有不去上学了,或许在那时的我看来,我以为可以通过自己改变这一上学的事实,可是事实就是,我根本无法改变,也改变不了,我乖乖地去上学了。我不知道当时我具体想的是什么,也说不清到底是不是这么想的。但我确切无疑的是,我当时千真万确不想去上学。
每次开学都是妈妈带着我和姐姐一起去,交学费交作业,到大一点时,姐姐就自告奋勇地说她可以带我去报名,这又不会难,就是简单的交学费交作业。
每次开学时是去新的班主任那里报到,需要上交以前班主任布置的作业,也需要听他们和妈妈在一起聊些天,老师会问些孩子的基本情况,妈妈每当这时就说什么这孩子平时很乖,表现很好,要麻烦老师了的各种话。总之就是相互客套拜托,表示会好好教这么一程序。
到了姐姐自告奋勇来带我去报名时,她像妈妈一样把学费交给老师,让我把作业拿出来,她承担着一个家长暂时的义务,不管她是姐姐只比我大一岁,她如今就是我的家长。
老师看到姐姐后,倒是没有再和妈妈聊天那般自然了,不过在场最不自然的就是姐姐了,可谁让她自告奋勇说要带我来报名呢。他们之间倒是没有说什么话,或许是老师不认为姐姐能轻松接上他们的话,他没有问我的一些情况,只是看了看我的那些作业。
按照老师们的经验,通过你写的字就能看出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整本翻了几下,点评几句就没再说什么了。这也不用说其他的话了,还能不让你报到吗?
之后我和姐姐就比以往更早一步回家了,上学时就会见到那位老师。
每次上学时,我们都会吃饭去,蛋炒饭是我们从小吃到大的,每天吃饭又有些腻了,妈妈就会就会给我们煮粥,给我们换一个口味。每天早上,我们俩吃得饱饱去上学,中午和晚上都回家吃饭。
谈起我上学那些事,低年级的事记得不太清楚,反而是高年级的事记忆深刻。在上一二三年级时,可能我就是上语文和英语两门学科吧。
那时有大片的空余时间,我们自由活动在校园内操场上四处玩耍。校内是泥土地,也有一些小树丛,有榕树也有花坛。
一些同龄孩子都是成群结队,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什么,我就坐在花坛边沿用瓷板围成的圈里坐着。我不会想和他们一起到处乱窜,可能我性子里就是比较安静,一个人坐在那不知做些什么。
有些无聊左看看右看看,看久了开始寻思找一些转移注意力的事做,我从观察肉眼可见的宏观转到微观,不过算不上微观。这个说法有些夸张了,我就只是不再看周围的人与物,而是集中精力看着自己身下的一切。
我观察在我所坐瓷板下及周围有什么不一样好玩的事物,心开始变得平静也变得平缓,那些叶子上的纹理清晰可见,光滑的瓷板面上有一只只蚂蚁在爬动,从高处往低处看犹如一条黑线。
就这么盯着它们不断在瓷板上移动,我不会知道它们的名字,可是我知道它们在我们这个世界并不稀奇,处处可见。它们在搬食物或许就只是像军队一样执行某项任务排队前进,这是一个有生命力的群体,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向大自然向人们展示他们的团结,他们的合作。
在喧闹之中静下心看看自然,这在当时我就是打发时间,说不出什么大的道理,只是隐隐间觉得这相当美好,有点岁月无忧的感觉,自己也身处其中,一心一念为之牵引。
后来有大片课余时间,我就再没尝试去加入他们的群体,我可以去观察自然的美,这是属于我的一项独有发现,我沉浸于其中,只是随着年龄不断长大,越来越有些难以静下心来,看来人心还是浮躁。
当时没有操场,好像也不用跑操,有的只是土泥路,只要一跑起来到处都是灰尘,很是呛人。我们整个学校不分年级,只分家庭住址东西南北。每一处方向位置大概一致的人排成一长队,数下来起码都有十几队,从这方面看,大家也算是来自“五湖四海”。
我们结队而行,一个接一个摩肩接踵,在某些需要过马路的队伍中,老师们一齐把我们送到马路对面,这就是最后的送别了。
在我们各队还没出发时,他们会安排一个老师点人数,也有时他们高年级的人清点人数。只有点齐人数的队伍才能开始“撤退”,没到齐的,整队人都要呆在原地待命。放学铃声铃铃铃响着,传遍学校里每一个角落,催促着每一个还未归乡的游客归去。
有专门吹口哨的老师,使劲吹着挂在脖子上光滑的口哨,也不知是不是用尽了全身吃奶的力,喇叭似的声音从他向四周扩散开来。大家有默契避开他,期间有人是不紧不慢回到自己的队伍中,也有撒腿就跑的。
教室里的人听到哨声不用说就知道要抓紧时间了,连忙收拾课本书桌,打扫卫生锁教室,这哨声每每都比放学铃声先一步响起,给他们先做了一个预警一样。吹口哨的老师不单单就只是吹吹口哨这么简单,他从一楼走到二楼,从一年级走到六年级,检查每一个教室是否上锁,催促着每一个还没锁门还没下楼的人。
他是负责的,至少在我六年中始终就是吹哨加上赶人,有时不是同一个人但总会有一个这样的人催促我们,赶着我们放学,我们的心里当时不会对这有什么感觉,有时恐怕也有点幽怨,每次突然一声哨响在自己耳边响起,就像天崩地裂耳朵要聋了一般。
可是当我离开学校再没听到这熟悉的哨声,再也不会有人赶着我们放学,有些伤感然后无比怀念那个你追我赶的放学集结。
放学队伍有时急有时慢,这有可能取决于领头人走得快与慢,也脱不开前面有的一些人走得快走得慢的因素。
上学要求不能穿拖鞋,其余倒是没要求什么,在我苦遭几场教训之后我就再也不穿别的鞋而只穿布鞋了。因为布鞋不容易掉,稳稳的。在排队一起回家过马路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当时我穿着鞋总是被身后人踩,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好运气,我次次都被人踩到脚后跟。
几次天气实在太热不得已穿凉鞋时,也没避免有人踩我,就这么一段距离不到十分钟,也许人多时间才这么久的原因,可我还是被踩了好几次。最后我鞋子成功脱离我的脚了,我当时是一阵怒气,心想后面的人你总是走这么快总踩我干什么,其间也有一些尴尬,毕竟被人看见有损形象。
我既生气又带有几分尴尬地回到队尾,这次只有我一人了,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踩我了。说来比较奇怪,每次我穿凉鞋的时候我都会被人踩到鞋子脱脚。经历这么几次不多不少的麻烦后,我开始有些厌倦了这么一个糟糕透顶、运气不好的短途返家过程。
我开始不再穿凉鞋了,或许和那些算命说的一样,有几分玄学在里面,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不凑巧每次都这样。当我穿布鞋时,我还是被人踩脚后跟,但是已经不再频繁,一趟下来最多两次有时甚至不存在别人踩我,我那时想或许是因为我天生就是穿布鞋的命吧。
可是不讲玄学讲讲一些科学,我穿凉鞋常被人踩脚后跟可能是因为我走得慢,炎热天气脚滑腻腻的,走起来我每次都走不快,以至于后来别人每次都会不小心踩到我。也有几次我算是走得快的,也许是因为我后面的人走的比我还快吧。
总之我觉得里面肯定存在一点玄学存在一点气运,在我穿布鞋之后我算是“顺风顺水”,总算能好好过日子了。过马路后队伍开始散了各走各的,各回各自的家。
带我过马路的老师已经不再带我过马路了,可每每响起却仍是记忆里那一抹绿洲,如沙漠中的旅客我怀念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