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莲心也就睡了两个时辰,便睁开了眼。
自己要昼夜颠倒地赶路、担着这么大的干系负责捉人归案,都是那丧心病狂的凶手害的!
“该死……跑,继续跑。”
她的暗怨都堆在脸上,
“看你有多能跑。最好别别给姑奶奶我逮着了,不然我有十九种办法弄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两个外门派给自己的协力也差不多这会儿起来,开始正式的搜查工作。
“掌柜,来三碗浓茶醒神。”在大堂整理工具的时候,他们俩对掌柜的说道。
“绊月索,流星鞭……”
程莲心检视着这些暗器,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点阴险的笑容。
任对方能耐再大,面对三人同使暗器,恐怕也很难脱身!
“几位道长,茶来了。”
掌柜陪着笑,把茶碗放在桌上。
正要抽身走人时,程莲心拿了个可怖的钩子出来,像是独自摆弄,又像是在威胁他:“本姑奶奶问你话:此间可曾来过什么可疑的人?”
“可、可疑?”
外门协力道:“穿得破破烂烂,看不出什么面部特征。可有这类人曾想打尖住店?”
掌柜的膝盖一软,就想跪下去。还好年纪大了,两腿风湿,弯折不动。
这不就是那没有脸皮的道士吗!
但是他可拿着望岳门的捕堂牌子啊,这东西也能自己做得那么像吗?
这下,掌柜一下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说吧,万一那破烂道袍的道士真是在执行任务呢?
不说,眼前三人这关怎能过得?
造孽啊!
“掌柜的,你若知情,就不可有半点隐瞒。不然……”
程莲心把钩子“咔”地一下插在桌子上。
“门内刑堂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我、我……我还真见过一个。”
那掌柜被吓得瘫软,只好出卖了周若木,
“他拿着望岳门捕堂的牌子,说是在执行门内的特殊任务,连你们这样的同门都不能告知。”
程莲心眉头一挑,怒火“蹭蹭”上了心头:“捕堂牌!?这狗崽子!不但杀我们的人,还敢冒充门内弟子招摇撞骗!”
“你说。”外门协力一把扭住了掌柜的臂膀,“你几时见过他,他又往何处去了?”
“他!他——他带来的那只狗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对,房间都不住了,匆匆地逃了!就在两个时辰前!”
“妈的!”程莲心愤然一掌,把桌子拍个粉碎。
掌柜终于是跪了下来,呆呆地仰望着三人,还以为自己大限就在今天!
“别愣着,追!”
程莲心冲到了街上,一面大步流星,一面悔恨不已!
世上竟然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犯人和自己同住一家店,还刚好失之交臂。甚至是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探嗅到了消息,直接溜之大吉!
越想越窝火,难道天道失衡了吗!竟放任这种杀人放火的家伙逍遥法外!
就在他们脚步匆匆、从街头巷尾赶过时,程莲心的脚步忽然止住。
“慢着。”
她抬起手,两个外门协力也就停当下来。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程莲心回过头,
“这畜生行事慎密,住宿都要瞒报是我望岳门弟子;可临到要逃窜的时候,他却又光明正大地从掌柜的眼下逃走……这不是落了个口实么?他完全可以悄悄从窗后遁走的。”
“师姐,您的意思是——”
“故意的!他是故意要让我们觉得他已经逃之夭夭了!”
程莲心回转过身,
“可实际上没有!他还在这镇子里藏着!他就等着我们急急追出去,再从另一个方向脱身!”
疾步流转,程莲心细细搜查了每个可供藏身巷口。
终于——这些天遭的罪有了回报!
她一直期待出现的画面,总算跳进了她的眼窗!
一个身穿破烂道袍的人躺在关门的店家阶前,头面朝里,用手捂着,不让人瞧见。
“呵呵……我说什么来着。”
程莲心冷笑着,一路逼上前去,
“把人犯拿了!”
两个外门协力一左一右猛扑到阶前,把躺在地上的人两手折向背后,用力压制在地上!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这里是望岳门看着的镇子!光天化日,你们不要胡来!”
“小聪明耍够了吧?”程莲心两手抓着暗器,背在腰上,“屠一村,还杀我门内分舵捕堂弟子,到了这时候敢做不敢认?报上名号来!”
“什么屠村,什么杀人!我压根没做过!”
“还敢狡辩!”程莲心怒喝一声,“把他的头转过来!”
此番动静,惹了很多人前来围观。他们遥望着被逮捕的人犯,眼睛里流露出诸多的不可思议。
“哎哟……我前天还给他过一口饭吃呢……没想到竟然干出了这样的勾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前天?”程莲心忽然心头一虚,“这人真是本地的乞丐?”
如果他是本地人,就不会去住客栈;更不可能跑到南边的村落去杀人再跑回来……
“大姐,大哥,行行好,我只是这里的一个乞丐,从小就没了爹娘,靠吃百家饭长大的。难道望岳门,现在连个乞儿也容不下了吗!”
那乞丐蓬头垢面,拼命摇头,
“你们说的什么杀人屠村,我真不敢做啊。我最多也就杀过一只鸡,可那也是饿极了才杀来吃的!”
“你身上这破烂袍子,是你自己的么!”程莲心赶忙追问。
“不是不是,是有个好心人刚刚才给我的。”乞丐道,“他说最近天冷,他要换掉这件旧衣服了。恰好施舍给我,披在身上好过冬。”
外门协力喝道:“他长什么样!”
“不知道,他用白布蒙着脸,带着一只狗……”
“被算计了!”
程莲心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知道我们会识破他这一层心思,于是又找了个冤大头给他计中计来拖时间——这杂种!敢跟姑奶奶我玩阴的!”
“道、道长,你们在追那人么?”
乞丐硬堆了一个笑容,一口的黑烂牙像铲头的铲齿似的突出,
“行行好,给点吃食,我就告诉你们一个事。很容易就能追到他。”
“没你讨价还价的地方!”外门协力的弟子怒揍了他一拳,把牙都打掉一颗,“说!”
“我说,我说,别、别打了。”乞丐摆摆手,吐了口带着血的唾沫,“他身上有股很浓的药草味,几位道长追查起来,应该很方便吧!”
“若敢谎报——”
“我、我要命的呀!大哥,谁会为了一件衣服乱说这种事情?实在不行,你把这件衣服拿去行不行?”
程莲心听了,心头总算有了个底。
先前都不知道此人姓甚名谁,只知道他身上有件破烂道袍,追查起来真有一万个不容易。
可现在终于得到了一个可以用来循迹的特征,也算是没白忙活一趟。
“撒开他,这没他事了。”程莲心冷声道,“你们两个,给我开动寻风术,沿着草药味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