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传闻姜老爷爱妻如命，姜夫人多年未有所出，亦没纳妾。

姜夫人宅心仁厚，甚至定时送一批丫鬟出府嫁人。

我的妹妹高高兴兴进了姜府，却没有等到离府的那一天。

后来，我亲眼看见夫人每晚都送丫鬟到老爷书房。

那些承欢的尖叫传遍后院，旁人却毫无反应。

这一天，夫人笑着对我说，今夜就由你去服侍老爷。

1

我的妹妹阿离不见了。

她说自己找了一个好活计，在姜府当丫鬟，月钱有一两银子。

从没见过这般阔绰的府邸，对丫鬟更是大方。

分别那日，阿离眸子里闪着快乐的光：

「阿姐，等我多攒些钱，一定为你赎身。」

我点点头，却再也没等到她回来。

「抬起头来。」

姜夫人端坐，向下轻扫了几眼。

堂前跪着十来个穷苦人家的女子，

都是求着到这姜府做丫鬟的。

有目光停到我的脸上一瞬又挪开了。

连挑了几个丫鬟之后，我还跪在原地。

「奴婢无父无母、孤身飘零，听闻夫人心善、对丫鬟更是极好的，求夫人收容，奴婢定当全力服侍夫人！」

眼看夫人就要起身离开，我跪行两步，直直向前磕头。

「你生得这么美，若留你在身边，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爷纳的新妇呢？」

夫人开口，声音柔和、似带着轻轻的叹息。

旁人看向我瞬间多了几分嫉恨和猜疑。

我低头不语，这时候再解释什么都是无用。

更何况，这姜府里的丫鬟本就个个貌美如花。

「罢了，先去后厨做事吧！」

就这样，我从一个妓院的头牌，变成了姜府的打杂丫鬟。

阿离还不知道，我早已攒够了银两给自己赎身。

原想着再赚两年钱带上她一起去江南。

开一间她最喜欢的糕点铺子，就卖小时候盼望的那些甜蜜。

姜夫人一定不相信，我虽生得美艳，心思却是极安分的。

我只是要来带走阿离。

2

阿离已经死了。

消息全无的第一个月。

我前后托了好几人打听她在姜府的状况。

开始推说她领了月钱回乡了、后来却道从来没有过这个丫鬟、再后来竟连姜府的后门都叩不开了。

我洗着一大盆碗，目光不自觉瞥向那紧锁的后门。

在乱葬岗找到阿离的时候，她未着寸缕。

尸身已经腐臭，触目惊心的鞭痕烫红了我的眼睛。

手腕上那条平安绳映着发黑的血迹。

「阿姐手艺真好，带着它，像阿姐就在身边。」

阿离摇着手腕的俏皮样子，

忽地重叠于现在这副惊恐痛苦的脸上。

泪水在回忆里模糊了视线。

我抬起衣袖作势擦额上的汗，不动声色抹掉眼角泪痕。

「让我出去，我要出去！」

一个前院的丫鬟突然疯叫着冲向后门。

咔哒一声。

门边那两个家丁手中长棍交叉相碰。

黑着脸，牢牢守住了不说话。

女人退了两步，回过身来猛地抓扑向我。

那张俏嫩的脸蛋出奇惨白，刚要张开嘴，

就被后面赶来的家丁架住双手带走了。

「快走！离开这里！……我是要死了！」

她不停踢腿，却无法着地。

语无伦次喊着，很快消失在转角。

后院立马恢复安静，宛若时间只是暂停了一瞬，

谁也没有看见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低下头乖乖洗碗。手上的抓痕明晃晃疼着。

姜府守卫森严，能叫我看见这种种，便是算准了我跑不掉。

老爷和夫人在玩什么游戏，我不知道。

但是，我既进来了，也不打算轻易离开。

3

清早，昨日那个丫鬟就死了。

「夫人说这回丢远点……」

两个换了便服的男人正把她塞进一个染血的麻袋里。

一样地不着寸缕、浑身鞭痕，不同的是下身。

她的下身竟插着三四支狼毫毛笔、鲜血淋漓……

只消一瞥，我吃痛般捏紧了拳头。

后院的小门开了又很快关上。

厨房几人安安静静忙碌，炊烟如常上升。

我端上早膳悄悄去夫人门前候着。

「这才几天，你就不能下手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