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晗(二)

晚上十点,火车过了四个站,无锡、南京、蚌埠、徐州。如果算上起点上海,已经五个站。合计超过了650公里。第一天就和帅哥熟络了,把不开心的事情都放在脑后。

窗外的月光皎洁无暇,多么美,姐姐我是出来旅游的!

第二天醒来是早上6点半,火车刚好到西安,我在睡梦中过了郑州。吃了早饭,继续写书,而季哲蓝也在餐车,看他的书。我们一起吃饭,聊天。

兰州、西宁、格尔木、那曲,最后一站,LS。

在49小时后,我到了目的地。这两天,我和季哲蓝成了朋友。所以,一起下火车,相约一起游XZ。可是我不争气,下火车没一会就头晕胸闷,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高原反应?

还好有季哲蓝在。我们一起找了家旅店住了下来。一个人在外,还好有他在,真的很感谢他。经过一个晚上的适应,我已经渐渐好转。然后就蹦哒蹦哒到隔壁找季哲蓝出去玩。结果那丫的不在,一大早去哪里玩了?

正纳闷,他已经背着画板回来了,靠!我怎么不知道他也会画画。

他告诉我,他去楼下画了下画,我偷偷看了,画的还不错,虽然没我好。

“下午我们去画布达拉宫吧?”我说。

“嗯”他答应了,“那么上午呢?”

“陪姐姐我逛街啊,总不会要我一病号一个人逛街吧。”

“额,好吧。”

我估计他现在额头上有一排黑线,然后一群乌鸦在他头顶飞过……

哪有顶着高原反应还一心想着逛街的…

其实我不过想走走,散散心。

逛了一上午,我根本什么也没买。下午到了玛布日山,看到了美丽的布达拉宫。然后季哲蓝就给我介绍布达拉宫是文成公主嫁进XZ时,松赞干布建的。曾两次毁于灾害兵火,1645年五世达赖喇嘛扩建,历时半个世纪才始具规模。他是规模宏大的宫堡式建筑群,占地十万多平方米……

我说,“打住,好画画了。”

然后,我们各自打开画板画画。我只有一支铅笔,一块橡皮。他却是一大堆,草图笔、彩铅、马克笔。丫的还真来劲了。

结果我画完四幅他还在画布达拉宫。突然发现认真的男人真的很可爱。

于是,我开始画他,一笔一笔,他就出现在了我的速写本上。

我画完的时候,他也画好了,真的很好。但是,我嘴上还是说“不过如此。”

他笑笑,问我饿了没。我才发现已经五点了。吃完饭才回旅店。

晚上在房间里写博客,写小说。直到不知不觉睡着。醒来已经是十月一日的8点半了,我不想出去,因为人肯定超多。所以我决定宅旅店写一天的小说。

我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摩西摩西”

我愣了下,“小样儿,给姑奶奶好好讲话,说什么鸟语呢。”

电话那边,“嗯,那姑奶奶您起床了么?”

我忍不住笑了,“滚,学个P啊!谁让你叫我姑奶奶了,那是我自己用的谦词。”

然后对方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姑奶奶一词是谦词啊!”

我真想揍他。接着我就听见敲门声,我说,“晚点收拾你。先挂了。”

挂了电话去开门,站在门口的居然是季哲蓝,刚刚还跟我讲电话来着。

他端着一盘早餐说,“我服务这么周到把早餐送上门都不请我进去坐下?”

我条件反射似的“哦”了下,他就自己进来了。把牛奶和面包放桌上,说:“猪,开饭了。”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给他一记肘击,疼得他哇哇叫,“活该,让你叫姑奶奶我猪!”

我自顾自吃早餐,而他则拿起我放在桌上的书看了起来。阳光溢进窗户,打在季哲蓝的脸上,很阳光,很明媚。

我说,“安妮宝贝不是女生才看的么?你应该看小四和韩寒的。”

他回我一句只要是小说他都看,让我无力反驳。

我吃完早餐继续写小说,听着班得瑞的音乐,而他坐在那里看《素年锦时》,俩人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我突然口渴,对他说,“喂,给我冲一杯卡布奇诺。”

不一会儿他就乖乖冲好咖啡给我了,我刚想喝,就听见他抱怨,怎么不甜。

靠,那丫的居然拿我的卡布奇诺给他自己也泡了一杯。不过看在他这么乖给我泡咖啡的份儿上,赏他一杯好了。

我说,我的咖啡是不带糖的。

他说,“我就将就下,喝回苦咖啡吧。”

我没理他,本来想骂他的,喝我的卡布奇诺还说将就,但是,忙着自己的思路,还是没理会他,小说的思路可比他重要。

就这样不知不觉,直到下午,我感觉到饿了,此时已经是下午5点18分了。俩人一起吃晚饭。本来想问他今天怎么没出去玩,可还是没问出口。­

晚上,不想写小说了,就看电视。韩剧《我的小小新娘》,突然很喜欢文根英,很可爱,如果我是男的一定会爱上他,我觉得。

在我正为剧情感动的时候,有人敲门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季哲蓝。于是我去开门。

意外,绝对意外!小北来了!站在我面前的是小北!我没来得及发问,她自顾自走了进来,倒了杯水喝,劈头就骂!

“你个老不死的,一声不响就一个人跑出来旅游,也不跟我打声招呼,留张字条算什么事儿!表面上看像是逃避那条狗,实际是跑出来玩,顺便泡我弟弟,你以为你换了手机,不告诉你住的地方我就找不到你,小样儿,跟姐姐我玩躲猫猫你还嫩点儿,别以为你出了上海就逃离了我的魔爪,白日做梦!你逃哪儿我追到哪…”

趁她喝水,我赶紧反问,“那个…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的?”

“哈哈哈哈,小样儿,姐姐我在你身边安了一个间谍你还不知道呢。哦~呵呵呵呵…(笑的特别荡漾)在你出来的当天晚上,就知道你的全部行程了。”

我一头雾水,她继续说着,“季哲蓝,也就是我弟弟,我爸的干儿子,不知道吧,他在那天晚上上网的时候跟我说在火车上看的一美女,说让他一见钟情了,我自然好奇啊,让他发照片我看看,他就发了,我一看是你,笑了半天,然后告诉他你叫林晗,不叫林悕,他郁闷了,说美女居然不告诉他真名,我说晗子你也忒坏了,拐了我弟弟的心还不告诉他你叫什么。我叫他帮我看住你,我就过来,就这样,现在我就来到你面前了。”

“那个…”

“别那个了,我和他分了,那猪不值得我为他伤心,你现在好像和我弟弟很好么,是不是想做我弟妹啊!”

“去去去,哪有!况且我有说喜欢他么?他也没说喜欢我丫!”我嗔道,“完了!我说多了,那丫的还没表白呢!”

小北自言自语的时候季哲蓝来了。说东西都拿到隔壁房间了。原来房间都提前开好了,因为在昨天旅店就满客了。

“我先去整理下房间,十一玩我也几天。刚下灰机就过来了,东西去整理下再过来”然后拉着季哲蓝走了,就剩我自己在房间里发呆。

实在没想到小北会来,她没有怪我,也没有在乎周宇的背叛,但是,他们还是分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关了灯,搬了凳子坐到窗边。

或许,是因为海拔高吧,这里的天空格外干净。

也或许,是放下了一段心事。现在,心里空荡荡的。

也没什么想法,就像干净的天空,真好。

突然会想,能这样一辈子或许也不是坏事。或许天空太美,让我不知不觉睡着了。(呐尼?什么理论?)

当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好痛。努力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窗外的雨好大。甚至盖过了鼾声。

“靠!谁在我房间打雷!”然后才发现小北和哲蓝,一左一右趴在我的床边睡着了。估计我叫大声了,他们俩都醒了。

哲蓝说,“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粥。”然后出去了。小北则陪着我。

“我怎么了?”我问小北。

“你有病呗!昨儿晚上,下大雨了,现在还下呢。你坐窗边淋雨玩,居然还睡着了!”

“嗯?”我有些疑惑地应着。

“哲蓝画好图已经两点了,下去楼下便利店买包烟,看的你的门虚掩着,以为你没睡,可是叫你你又不搭理。借着过道的灯光看你坐在窗边,窗户也开着,雨就直接打在你的身上,你全身都湿透了,我说你个猪啊!那样都不醒。他过来叫醒我,然后我给你换了衣服。”

“啊!”我尖叫!

“放心,我一个人给你换的衣服,哲蓝去给你买药了,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你头很烫,高烧40度,我真佩服你,我这辈子最高也就39度8,你破了我的记录。说吧,怎么回事?”

“嗯?什么怎么回事?”

“别装傻,怎么会睡窗边的。”

“那是因为天空太美,看入神就睡着了。”我说。

小北显然不信,“你编。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嗯?”

“没有,怎么可能。别说这个了,我还头疼呢。”

这时候哲蓝也回来了,小北也就没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不肯让我自己吃,执意要喂我吃哲蓝带回来的皮蛋瘦肉粥,还真的很好吃呢。

现在想想,昨天没去玩太可惜了,今天就没的玩了。而且,十一的七天,哪天不挤?我傻了我。

窗外的雨不停,一天就在床上昏昏噩噩地度过了。三号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头却还是有点晕。

我接到兰州的编辑的电话,让我过去搞签售,我才想起来,上本书卖的很好,所以编辑决定让我弄次签售。时间就定在5号。

就是说,今天是玩的最后一天了。郁闷,明天早上就得去兰州。我跟小北说得去兰州了,虽然她有点不乐意,因为刚来LS,都没玩呢。可一会又说,去兰州玩玩也不错。

其实我是想一个人去的。让她个哲蓝在这里玩。

结果,中午哲蓝回来说没买到火车票,买了三张汽车的。

我才知道他们要和我一起去。然后小北就说去整理东西了。

我觉得不对劲。接着就听见哲蓝说,做我女朋友吧?

“嗯?什么?”我怀疑我听错了。

“那么,嫁给我。”我愣了,有点不知所措。

“在遇到你之前,我不相信一间钟情,觉得它离我太遥远。我从小北那里知道了关于你的一切,让我,更加无法自拔的爱上你。我知道,你对我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打断他,“既然你知道我的一切,也应该知道我现在的状态,我不敢答应你。”我想到了蒙蒙,那个曾经用草戒和我定情的人,如今…

“我知道你是因为林蒙,怕再次受到伤害,我是真心的,我想你幸福,是我给的幸福。”

其实,我也应该喜欢他的,只是,一直隐藏着。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拒绝,或许,我还是不擅长拒绝吧。

我沦陷了。“我或许可以试着接受你,但是…”,我话没说完,哲蓝就开心的笑了,很好看,让我发呆。

晚上没睡好,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错误。我问小北,小北说,她希望我能彻底忘记蒙蒙,和哲蓝一起应该更好。

算上今天,十月初三,从九月二十七,到现在,也没超过十天。发展是不是太快了?

早上小北叫我起床。收拾好东西就往车站赶。小北说我心不在焉。或许是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哲蓝。或许,是因为,我真的有点喜欢他吧。一生,能找到真心爱自己的并不容易,虽然我不是很确定他是否真心的喜欢我。

但是,他确实让我感动过。或许这一生跟他一起平淡度过也是幸福吧。

直到坐上去兰州的快客,我还是出神着,哲蓝关心的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说没,在考虑签售的事情,他信了,没多说什么。

我看着窗外发呆,山崖有点高的,感觉至少十几米吧,但是,崖下的溪水是清澈的。

当阳光打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我正看的出神,车子突然就翻下山崖去了。

车子一直翻滚着,我的头不断被不知道什么撞击,直到我被撞晕。

当我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病床上了。睁开眼,看到小北也被绷带包裹着,头上,手上,脚上。而我也一样。

“怎么会这样,哲蓝呢?”我问。

“我们在西宁,今天已经6号了,你昏迷了两天了。前天,就在我们的快客要转弯的时候,迎面冲过来的货车把我们撞下了山崖,我们坐在右边的是幸运的,司机和坐在司机后面的两排乘客都当场被撞死了,我也是昨天听别人说的。”

我愣了,因为,哲蓝就是坐在第二排左侧,而我和小北坐在第三排右侧。

小北是间接告诉我,哲蓝不在了吧。我哭了,都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让他们和我一起去兰州,为什么?!是我害死哲蓝的。我刚一度以为到来的幸福,就这样烟消云散了。或许,我应该孤独终老吧。

中饭后,我和小北就坐着轮椅出了病房,1点20的飞机,是顾伯伯包的专机,那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为了接我们三个回去。其实我不过是轻微脑震荡,外加左腿骨折而已。小北左手脱臼,外加右腿骨裂。其他都是皮外伤,不打紧。我们一路无语,我只是看着窗外,自己在云里穿梭似的。

其实我很想哭,却又觉得没资格哭。

肇事司机酒后驾驶,负全责,可是,有什么用?

错在我,不让他们和我同行,小北就不会受伤,哲蓝更不会……

小北一直用右手抱着我,不说话。

直到快下飞机的时候,小北才说话,“别多想了,这不是你能控制的,你也不想。别把责任揽自己身上。待会叔叔阿姨会一起来接我们。”

可是,我怎么能不内疚。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下了飞机,有专人运送哲蓝的尸体。而下飞机的时候,我却看到了另一个人,在顾伯伯的左边,我妈的右边。是林蒙。

我们一下飞机,我妈就哭着冲过来了,让我觉得,妈妈还是那么爱我,让我好想哭。

顾伯伯怜惜地说,“还好你们俩没事。”

其实我知道伯伯很伤心,因为小北告诉,哲蓝是伯伯最看好的。甚至打算让他继承美国那家的上市公司的。

我好想哭,说不出话。当我喊出一声“妈”的时候,泪水就控制不住的外流,我哭,不是因为自己的大难不死,而是愧疚,我觉得现在这局面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逃避现实才会去XZ,才会遇到哲蓝,才会……

林蒙之所以会来,是受我爸爸所托,也是林蒙自己的请求。我爸在西班牙出差,回不来。然后就拜托林蒙。

林蒙和上官凌分手了,他本身就是被上官凌骗了。骗了他不少钱。上官凌吸毒,花了林蒙不少钱。但是最终,上官凌还是被抓进戒毒所了。

十一的时候在一家KTV被抓了。他们自然就分手了。而林蒙分手第二天,十月二号就来我家找我,但是我不在,说要和我和好。爸妈自然高兴。所以他现在来接我。

这是小北告诉我的,因为上官凌吸毒的KTV就是小北让人去报警的,可是她十一明明来XZ了,她真的神通广大。

不过,林蒙错看我了。我会对他视而不见。没理会他跟我打招呼。

我问伯伯,什么时候举行葬礼,伯伯说明天。然后就一起去了小北家。

林蒙还是跟着。

林蒙终于按耐不住了,跟我说要和我和好。

但是,我说,“太迟了。你走吧。且不说你是因为和上官凌分手了才回来找我,更因为我已经答应做哲蓝的女友了。”

或许,被我说中要害了吧,林蒙无话可说了。

跟妈妈说,“伯母,我还是先走吧。”

然后就那么走了。妈妈想留,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的脾气很倔,她是知道的。晚上都留在了小北家。小北给我冲了一杯卡布奇诺,她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卡布奇诺。我们一起坐在阳台上,一杯卡布奇诺,回忆过去。然而我却一直在想哲蓝。心里,好疼。直到天亮。和小北一起参加葬礼。可就在我想起来看看哲蓝最后一眼,自己就不争气的倒下了。

想动,却动不了。

等我醒来,已经是两天以后了,自己还是躺在家里,爸妈都在身边,小北也在。还有几个医生和护士。看样子,我病的不轻。

医生说要转到医院,接受化疗,尽管如此,因为车祸导致脑挫裂伤,之前没查出来,当成脑震荡又耽误了些时间,治疗难度又加大了。

小北极不情愿地告诉我,脑癌。我第一次没有害怕死亡。“如果我死了,请把我葬在哲蓝旁边,让我陪着他。”

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不是因为疼痛,而是过去的时光,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