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分头行动
- 六零年代,从种田开始逆袭
- 睡美妍
- 3067字
- 2025-01-27 00:00:09
长夜的寒露又落了一层,将柳家湾的夜色浸得愈发朦胧。
拂晓未至,鸡鸣声就此起彼伏地响彻村庄。
社员们裹紧破棉衣,三三两两走出自家土屋,推门时带出阵阵寂静的凉风,顺着黑暗胡同汇入大队部的小院。
几只煤油灯在半敞的房檐下晃动,让院子里有人影掠过时忽长忽短,宛如老旧皮影戏的光影。
六十年代,往往就是在这青灰色的黎明里开始忙活。
林生抖了抖衣襟,咳嗽两声,此时头部已经不会如之前般疼痛了。
一晚并未休息好,脑子里翻腾着南坡红薯可能遇到的苗病,以及乌窟洼下游那段堤基仍需加固。
一出门,就见李洪昌和孟菲已经在院里与社员交代任务。
林生加快脚步凑了过去:“李队长,今儿分几路人?我想抽三四个壮劳力,先带到南坡做土壤翻补,再顺道瞧瞧那水井。”
李洪昌听见“南坡”这词就头痛,却也明白是关键:“南坡那头红薯都要收了吧?行,我把孙大柱他们交给你,可别耽误乌窟洼那边,这几天雨后溪水已经猛了。”
他说话间朝孟菲看一眼,口吻中带些尊重又带些“求商量”。
自从孟菲到来,这位大队长虽然还掌管村务,却常先望望她的脸色。
孟菲面容一如既往地带着严峻,深蓝中山装裹住修长身姿,她略一思索,冷静回应:“乌窟洼那段堤基还剩一片铁网没铺完,我下午也要上去盯着。至于南坡,林生你带四五个人够吗?别影响护堤大队。”
她说完再度扫视众人,一股领导气场让社员纷纷侧目。
林生笑得温和:“四五个就行。我亲自扛锄头也能顶一阵。”
他指了指孙大柱、阿福、以及两个年轻社员:“就你们吧。咱先对红薯地做最后一次补翻,然后傍晚再回来帮乌窟洼搬铁网。”
众人应声“好嘞”,就拎上农具,在院里简单排队领干粮。
沈兰一手抱着画板,看着林生他们要出发去南坡,心里也想跟上,却犹豫自己昨天才帮乌窟洼那边画完标记。
再看孟菲那边似要分派另一队上山,她对沈兰招呼:“沈兰,你跟不跟林生?还是去乌窟洼做新的测绘?”
沈兰思量一下,轻咬嘴唇,决定去南坡:“南坡翻土之后,我还能把地里种植区标注,方便秋后收成做统计。”
孟菲听她这么说,简单点头:“也行,你就去那边吧,免得人手分散。记得下午别耽误太久,山洼也缺你画图呢。”
一队人马即刻出发了。
天色微亮,路上偶有薄雾缭绕,脚下的土地时而松软时而坚硬。
林生提着锄头,一边走一边和孙大柱他们低声商量:“南坡这块地,我打算再挖一条小排水沟。秋收时若碰到突发雨水,可以护住藤蔓和土壤。”
孙大柱“哦”了一声,有点担心:“还要挖沟?那会不会太费力啊?”
林生笑笑:“不用太深,咱五个人轮番挖就好,能救很多苗。”
沈兰走在后面,抱着那简易画册。
她瞧林生一步步走得有力,似已不再受伤口折磨,就暗自松了口气,又想到两天前汇演收场后,林生忙得脚不沾地,仍硬撑着带社员干活,心里有些心疼。
待到抵达南坡,那熟悉的贫瘠土壤在秋阳下散发出泥土清香,红薯藤蔓伏在地面上显得有些枯黄,却还顽强支撑着最后的养分。
林生让众人各就各位,先把藤蔓四周杂草清理,腾空出收获空间。
孙大柱和阿福抡起锄头就是一通乱挥,可过了一会儿,就隐约听到林生喊:“别太靠近根部,你要是把薯块砸烂就亏了。”
阿福立刻收了些力道,苦笑道:“好好,我也不想毁了大伙儿的饭。”
沈兰站在旁边画着地形图,一边面容淡定,却暗暗欣喜这片红薯地总体长势还不错——一株株藤蔓末端肥厚,意味着或许真的能收成比往年高。
她时不时问林生:“这处小水洼也标记吗?看着不大,却能灌溉?”
林生俯身看了下:“嗯,算上吧。你就画个小蓝块,留着秋后写总结,我要给孟菲看,让她知道我们南坡没白忙。”
一提到孟菲,阿福忍不住笑了笑:“要是让那位女干部也亲自来看看这儿,也许会改观吧?之前她还总说这地费工不划算。”
林生摇头:“孟菲终归更看整体收成,我们要用事实证明。再说,等收成时,她自然会来查。”
语调里既理解孟菲的苛刻,又带几分笃定。
只要事实成真,这块所谓贫瘠田就能叫人刮目相看。
众人忙碌整个上午,太阳越升越高,汗水浸湿了额角。
阿福拎着水壶递给林生:“喝口吧,你又不肯歇。”
林生这才停下锄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咧嘴笑:“再干个把小时,咱就先垒那排水沟。”
说完,看向沈兰,“你再去看那块低洼处,回头画张略图,以便大家统一挖沟长度。”
沈兰擦了把汗,将画板夹在腰际上,轻轻“嗯”了声,抬脚朝地块低处走。
泥土有些黏滑,她小心地找落脚点,心想自己这些日子“文艺表演”与“绘图美术”接连忙碌,竟也习惯了农村繁重的体力跟随。
直到下午时分,一条浅沟终于在南坡成形。
林生和孙大柱们收了锄头,看着那拓宽的排水口,脸上透出欣慰:“好,若秋雨再来,至少不会淹坏藤蔓。”
沈兰举着画板,再补画几条短线,边画边对林生说:“你把沟深度标记一下,我写到图里。”
林生轻轻“好”了一声,在泥地上用竹条做了记号:“三十厘米,差不多。”
等到一行人忙到黄昏,将红薯地再度整理出整齐沟垄,确实收效不小。
哪怕收成尚未真正开始,大家心情却因这井井有条而放松许多。
阿福腰酸腿软地打趣:“看沈兰这图多好看,咱回头一看就懂。她真神了,学美术这么有用?”
沈兰被这么夸,脸颊微红,只说:“我也只是在发挥所学罢了。”
林生让众人歇口气,笑言:“再辛苦几天,等一收红薯就能证明这块地不是白费功夫。”
众人纷纷点头,却也夹带着些紧张,毕竟搞砸了他们应该是无法承受孟菲的怒火的。
林生似看穿他们疑虑,只轻拍阿福肩:“别紧张,我算过产量,不会差。”
夕阳微沉,山谷里泛出金黄色,风带着干草味轻拂南坡。
一阵农谣似从山下传来,唱着自力更生的旧调子。
沈兰站在田埂稍高的土丘边,俯瞰这片齐整的藤蔓沟渠,原本寸草难生的贫地焕出新貌。
下山时,大家拖着疲惫身体却嘻嘻哈哈互相打趣。
阿福打着呵欠说:“明天去不去乌窟洼?孟菲那儿会不会又训我们?”
孙大柱懒洋洋擦汗:“该训就训吧,咱把活干完就行。”
林生抱着几捆修补用的茅草,跟沈兰一前一后走在队伍后方,一路沉默但表情放松。
等行至半途,夕光映在小道上时,沈兰忽然轻声:“林技术员,如果今年红薯真有好收成,我就……我就画一幅画,送给你们做纪念。”
林生莞尔:“好啊。到时大伙儿肯定会喜欢。到时候咱请孟菲也来看看,让她知道你设计过的队形不仅是文艺,农田也能布局出成果。”
沈兰抿嘴一笑,眼眸透出低调而坚定的光。
众人直到天黑前才回到村里,牛车还没顾上借,只能肩挑步行。
一路摇摇晃晃,把阳光与汗水都抛在山后。
回到柳家湾时,院子里已有一帮人刚从乌窟洼护堤归来,气喘吁吁卸下铁网,孟菲站在那边指指点点统计又干了多少进度。
偶尔有人瞥见沈兰和林生带队回来,还竖起大拇指:“你们南坡怎么样?”
林生答得干脆:“成!刚挖了条排水沟,明天再看看。”
孟菲闻声走过来,两手依旧抱在胸前,但眸子里似藏着关切:“南坡没出什么岔子吧?”
林生摇头:“挺好。沈兰画了新图,非常清楚。”
她瞥向沈兰,语调淡得像不经意:“那就好。回头也给我看看图纸。”
沈兰略显拘谨地“嗯”了声,又匆匆把画板抱怀里。
孟菲没再多问,只朝李洪昌示意,要再统计下今日数据。
夜色降临时,村里人散尽在家中吃饭或歇息。
林生洗去一身泥土,端着碗到宿舍外把稀饭喝完,抬头看见夜空繁星点点,风里带着田埂味道。
走回大队部时,路过沈兰的房门,看见她屋里灯光映出剪影,她应该还在忙着修改图。
林生轻轻敲了下门,压低声音:“累吗?要不要休息?”
隔着门板,沈兰轻柔回答:“我再改一会儿就睡。你先歇吧。”
那语气温和,让林生心头微暖,他于是也不再打扰。
再往前,是孟菲暂住的旧屋。
林生远远瞥见门缝泄出微光,里头似有翻动纸张的沙沙声,或许她也在核对工程进度表。
这女人外表威严,却常常深夜独自核算。
夜风拂过土墙,一如既往带着乡野的朴素与荒寂,却也掺了点不屈和进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