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条路不会好走

沈睿姣如此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他怎么能用那样不堪的事情去怀疑她呢？

这样做无疑是侮辱了她的人格和清白。

沈珺薇默默注视着这一幕，嘴角逐渐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不得不承认，沈睿姣能在家人的心中逐渐替代她的位置，确实有她的独到之处。

在关键时候，能够利用自伤的方式来摆脱嫌疑，并借此博得他人的同情，这种做法在别的女孩身上很少见得到。

“你在搞什么鬼？”

一个充满怒气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房间里的气氛。

沈珺薇微微抬头，看到沈旭文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一进来，他就毫不留情地伸出手用力推了她一把，差点将她的轮椅都给弄翻过去。

“沈珺薇，自从你回到这个家后，家里就没有一天安静下来。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为什么总是要惹是生非呢？今天你还打了睿姣姐还有虞霄熠哥哥，还不赶紧向他们道歉？”

沈旭文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显然他认为只要自己说了这些话，沈珺薇就会低头服软，毕竟她一向都非常在乎亲人对她的看法。

然而，现在的沈珺薇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对亲人抱有期待的小姑娘了。

她静静地望着面前站着的那个少年——那是她的亲弟弟。

在他出生时，她已经开始日以继夜地练习武功，几乎没有休息过一天。

她的身影经常出现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和深夜的月光中，仿佛只有这样不懈的努力才能使她感到心安。

后来她上战场去了，与他的相处时间变得少得可怜。

偶尔有机会见面，两人之间的关系也非常冷淡，似乎彼此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为了弥补这段空白的关系，她不辞辛劳地四处打探沈旭文的喜好，不惜重金为他搜罗各种精巧的设计图纸，希望借此机会能拉近他们之间的心灵距离。

甚至为了帮助他提升技能，她不惜一切代价打通各种渠道，找到最技艺精湛的人来教导他。

有时，在沈旭文遭遇学习上的困境之时，她会整晚都不合眼地为其钻研解决方案，希望能够尽快助其走出困境，突破难关。

可是遗憾的是，当这些经过无数心血制作而成的艺术品完成后，他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将它们转送给了另一个名为沈睿姣的人，几乎从未想起这位默默付出多年的亲人所做的一切努力。

往常时候，她一直相信人心是柔软而易感的，尤其是在面对亲人的时候更应该如此。

再加上他们是流淌着相同血液的手足关系，原本想着通过自己的不断付出最终能够让沈旭文认识到到底谁才是真正在背后支持他的人。

但随着时间流逝，这一切美好愿景并未如愿发生。

反而现在，每当想到过去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如同石沉大海般毫无回音时，沈珺薇心中只剩下无尽的失望以及深深的厌倦感。

再次与沈旭文相遇那一刻起，原本复杂难解的情绪化作满腔憎恶与不屑，“要是我不向你低头认错的话，难道你就打算永远不再承认我是你的妹妹了吗？”

语气冰冷中带着几分挑衅味道。

听到这句话后，沈旭文先是愣住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敏锐捕捉到了这番话里透露出不同寻常意味。

按照常理来说，此时此刻应该是沈珺薇尽力讨好或安慰自己才合理啊，怎么会出现这种反常情况呢？

疑惑不解的同时心底不由泛起了波澜……

直至回到了熟悉的居住之所——满月苑内时，贴身侍卫墨月仍旧感觉有些摸不清头脑，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子，您真的打算按刚才那样去做吗？是不是要将五公子利用我们提供的所有工具及材料完成的所有工艺品全部收归己有呢？”

闻言，沈珺薇冷冷地答道：“那是当然的，既然我都亲口说了出来就绝对不会反悔。”

事实上对于整个沈府上上下下对待自家主子态度极其不满的情况早就在墨月心中根深蒂固很久了；只可惜多年来碍于种种缘故，沈珺薇始终不愿意直接揭破这层纸罢了。

所以即使现在她非常想去把这些东西都收回来，还是忍不住再次提醒道：“主子，一旦决定就不能回头了。如果你做了这件事，与五公子之间的关系恐怕会变得很难挽回。”

尽管墨月的心中充满了担忧，但她还是不得不开口提醒，生怕沈珺薇做出一个自己日后会后悔的决定。

虽然很想叫自家的主子稍微清醒些，但墨月更不希望她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

这份矛盾的心情，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让她既焦虑又痛苦。

墨月知道，不管她多么不想看到这个结果，只要能让主子开心，哪怕一点点，她都愿意付出一切。

听到这里，沈珺薇轻轻抬头看向墨月，那双平日里沉稳的眼睛此刻显得有些复杂：“我清楚你的意思，但你看这些年来我努力了那么多，他们的态度变好了吗？反而一次比一次过分。每次我都期待着能够改变他们对我的看法，可现实却是越来越冷淡，甚至是恶意。”

语气中透出了一丝疲倦和无力。

“墨月，我也是普通人，也有心痛的时候，我也懂得自己的底线。总有一天我会觉得被伤得够多不想再继续了。”

自从跟了沈珺薇以来，墨月从未见她有过因难过而流泪的样子。

即使是经历了最痛苦的时刻，沈珺薇也总是用坚强来面对。

然而这次，尽管表面上依旧平静，墨月却能清晰感受到那份深深隐藏在心底的绝望感。

她行了一礼：“是，主子，我懂了。这就去把东西全部取回来。”

虽然心里依旧有许多疑问和忧虑，但墨月还是选择了顺从主人的意志。

“好的，你快去吧。”

沈珺薇点了点头，示意墨月赶紧去做这件事情。

随着墨月的脚步声音渐远，关门声响过后，刚才还挺直着身子的沈珺薇忽然间垮了下来。

那种一直以来维持的强大终于崩溃，她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原本紧绷的面容上逐渐露出了无法掩饰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