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躲回少林吧?”雨硕说,“他好像挺惧怕你师叔的。”
是啊,沈荡心想,要是能躲回少林就好了,可他下山那日,铁军师叔朝着佛祖立誓,如若再上少室山与他相见,他立刻掌毙沈荡,沈荡知道铁军师叔从不讲大话,从那以后也彻底打消了再回少林见到诸位恩师的念头,如今被雨硕这么一说,他的心里又是一阵翻滚。
“快,还是先去看看啸寒吧?”沈荡想不出答案,转移了话题,雨硕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位对她言听计从的小师妹,微微点点头,搀扶着沈荡慢慢往回走,远远望去,就看见武懿将地上的三位高手都搬在一起,啸寒在给受了外伤的矮子敷药,武懿手里捏着曲雪夜还丹的瓶子,正给矮子喂下一粒,雨硕见了,远远说道:
“给沈荡留点!”
“没事的,姐姐,给他们用吧。”
沈荡靠在她身上,慢慢地说,雨硕瞪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说话了,只将沈荡也扶在一旁坐下,手里宝剑不松,望着武懿给那三人疗伤。武懿喂了药丸,将还剩一颗的瓶子交还给啸寒。
“何姑娘,若是我的三位哥哥得你相救,那我就是欠了你三条性命,日后你有用得上武懿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话说得极为严肃,在场的人都知道武懿没在开玩笑,话说完,武懿揭开外罩,急喝一声,开始向那三人猛输内力,口中还继续念叨:
“大哥?听得见我说话吗?二哥?我是武懿,我把沈荡带来了,三弟!你的伤最轻,你没事吧?”
那三人依旧面色苍白,毫无反应,武懿没有停歇,继续轮流输力,终于,那北方大汉的嘴唇动了动,武懿连忙大喊:
“大哥!大哥!那妖僧被我用火枪打伤了,听得见我说话吗?”
那大汉点了点头,嘴巴微微张开,呼出了一口很长很长的热气,武懿面色稍稍放松了些,转向那剑客,那剑客受伤最重,面部流着七道血痕,武懿担心自己来迟一步,有些着急,但他胸口仍有微微起伏,加上那颗曲雪夜还丹服的及时,性命确是无忧,那剑客忽然睁开双眼,两个眼眶已经全是红色,难以分辨眼珠和眼白了。
“你二哥的一对招子,怕是保不住了。”
那大汉独自运气,叹息说道,武懿知道大哥说的是,起码保住性命,将来就还有复仇的机会,现在还剩一个矮子还昏迷不醒,莫非那黄眉的寂灭抓已经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了?武懿的汗渐渐从脑门上流下来,依旧全力倾泻内力,但只觉得有些不支,幸好大哥再开口说:
“你三弟的伤重在胸口,先从伏兔穴入手,运力走背后风门穴,从心俞穴转至胸口。”
武懿连忙翻身到那矮子身后,自己险些跌倒,按照大哥所说,果然他体内有出血,顺着出血的方向运功轻松许多,只过了一会,那矮子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大喊一句:“黄眉!再来!”
这话让武懿安心许多,脸上露出些许笑容,那剑客两眼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大哥盘腿坐在地上,眼睛还直勾勾盯着身受重伤的沈荡,雨硕和他对视,手里捏着剑柄,心里也拿不定主意,终于,那大汉颤抖地站起来,表情十分痛苦,两只膝盖连连发抖,右手在空气中拍打,似乎想找个什么东西搀扶一下。
“四弟,”他说,武懿旋即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看着他,“今日若是没有你,我们哥几个怕是都要折在这里了,但,我们的伤,非少林以外的地方可以医治,尤其是你二弟,”
“瞎了就瞎了,剑随心动。”
那剑客忽然回应,雨硕远远听见,嘴里啊了一声,不由得想起多年前她妈妈既魈子也对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那是在练剑时,既魈子要雨硕蒙着眼睛与自己对招,雨硕不知用意,嘟着嘴随便舞了几招,既魈子知道她心生不满,将雨硕眼睛上的黑布取下,给自己蒙了起来,再让雨硕进招。
雨硕满以为自己占了便宜,会多胜一剑,没想到蒙着眼睛的既魈子剑法忽然再上了一个台阶,竟然使出几招追魂十二式里都没有的高明剑式,待母亲取下黑布,雨硕问她原因,既魈子只是摇摇头。
只是摇摇头。
那矮子又骂了几句黄眉,还带上了偷袭的沈荡,沈荡见他们三人都能站立,心中先是有些宽慰,但转念一想,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找上自己,武懿是他们的什么人?有大哥,二哥,还有个三弟?这二哥和三弟之间还能容一个人不成?沈荡想不明白,挣扎着也想站起来,那大汉看了看他,自己下体仍是疼痛不堪,几乎无法行走,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沈荡摸不着头脑,雨硕也有些疑惑,那剑客听见大哥的笑,脸上忽然也冒出喜色。
“大哥,一报还一报啊。”那剑客说。
“是啊,妙啊,妙啊。”那大汉咬着牙回复说,“四弟,你去找马车来,我们即刻上少林,去找那铁军叙叙旧,他徒儿如此出息,也不怕他不舍药医治。”
武懿是了一句,披上锦衣卫的外罩,右手重重地撑着绣春刀站起来,正往客栈那头走,沈荡却喊了一句慢。
“四位前辈,找沈荡来,究竟是有什么事?”
武懿听了,没停下脚步,那大汉看着他:“不必问了,你只需要记住勤加习武,日后自会有他人再来试你武功。”
“武懿走了,谁来教他?”雨硕忍不住大喊一句。
“是啊,大哥,”那剑客接过话头,“本来由四弟给他打好基础,我们三人教授他拳脚剑法轻功,现在?”
那大汉久久不语,突然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