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拔五百米,车队驻扎座驿站。瓦檐四角上翘,规模森严围壁垒。匾额题:兵务所。古时行军打仗,务必离都城远走。士兵,车马急需粮草,分设兵营补充武力。
侍卫握长矛把守,管事神色肃穆接应。他说:“鄙人任此地司马,闻仙道通往皇室。为各位腾房间,随同傅某前去核验。”
流龙:“军事要塞,这些只是防卫器械,却不见队伍操练。”
司马:“山中总是下雨,战士们穿军靴打滑。卫衣上沾满泥沙,清洗又无法及时晾干。”
仙小灵:“多有不便,想来苦恼的很。”
一队人马抬担架,慌张去向营帐。风吹动白布单一角,人脸淤青五官紧闭着。
路妖:“那是,怎么回事?”
司马:“近月潮湿的气象,引发将士咳嗽不止。卧病生脓疮,皮下溃烂导致炎症,已经有人遭难。”
流龙:“是否向朝廷,请求援助?”
司马:“传信艰巨不说,宫里奏章斗量,批阅不及或可能遗漏。”
仙小灵:“那就多发几封,当代明君重军事,一定有机会亲审。”
司马:“忘说刚才抬过的伤员,就是负责跑马传令的信使。他伤的很重,困在雨林毒瘴出不来。就地放信号烟,我们收到赶去施救。”
路妖:“原来这般,戍守关中太不易。”
司马:“上头派发的军饷,还挺及时足量,比从军男丁翻倍。”
路妖:“有利可图,不为小事一桩。”
司马:“习惯了勾贱命,害大伙暂居寒舍,可别耽误入宫行程。”
仙尊:“虽我等是主宾,好在遣送多名弟子进宫。真没跟上进程,他们如实请示,大不了推迟举办。”
路妖:“人命关天,帮助这的伤员要紧。”
很快,一行人找到分配房间。路妖与仙小灵年岁相仿,一道安排在两张床铺的客房。南北朝向窗户洞开,形成畅通的对流。东西向摆梳妆镜台,家具用漆皮原木打造,屋角放雕花柜子。
放下手中的包袱,拉上路妖去外面。瓦当下面横梁架斗拱,细数旋梯台阶,足以五百余步。楼阁似点缀婀娜壁画,镶着宝珠。
士兵们在营寨搭起过夜帐篷,碰上火堆烧黑烟。有人饮雄黄酒谈天说地,也有人病痛而鼾声惊人。先寻抬进伤兵位置,木板潦草盖床褥子。床单工整的离地一尺垂挂,有人纹丝不动躺上面。
仙小灵:“这不会停死人地方吧?”
路妖:“住嘴,有证据才说道。”
仙小灵抓起那人手臂,摸索着号脉。只听‘咚,咚。’两下,脉搏仍旧存活。
“他还活着!”
路妖并指,贴到脖颈试探。手循衣领滑下,终于在腰带内里翻出本图册。
问:“还有物件,是什么?”
不做应答,展开拧巴的皮革。反面未修剪羊毛,正面画着地图。上面标了都邑,驿站等地位置。注明山脊走向及高度,还圈出重要关塞,番族游牧地区。回答:“是附近一带地图,应该是送信通行用。”
仙小灵认为豪府也划分成册,包揽后山方位,流域,天文。不但介绍祖传家世,避免遇上猛虎突袭。
而路妖从酒家买来殷商地图,和纸鸢船上失散,一并丢下带走。他想私吞战利品,为之后行走商国打下基础。
抽回的手,被人按住手腕。床上士兵坐起身,像从休眠被唤醒。他焦急呼喊:“好冷,下大雨了!”
‘深林可能没日没夜的下,这里定然不会。’仙小灵尽力哄他:“没事的,已经过去了。”
士兵发现来人对自己说,还看到怀揣的羊皮卷册。也醒悟:“我竟然获救了?”
“是的。”
“谢二位照看我,没威胁安危,版图以礼相赠。”
“你不用,还是有复刻?”
“并非首次送信,路数早烂熟于心。”
士兵谈吐过剩,有些气虚。仙小灵拍打他后背,顺势翻个身。闷声缩起胸口,不再情愿交代半句。只得知趣不打扰,背对明火告退。围栏更外边,山路连通主道。
领略不知名峰岭,在一条支流末端。河水九曲回肠,山石间青苔油绿。崖壁的瀑布陡增,水声‘哗然’一片。
萤火虫腹部,自带光环低飞。脚跟下草垛没及脚踝,踩实捕捉星光般萤烛。芦苇荡的蒲绒,随风颠簸,折断芦花茎叶,交织箍头顶。
路妖问:“你敢踏入河水?”
仙小灵回:“那样衣裳湿透,还会打激灵。”
河边席地坐着女子,她无意看向打趣男女。倾泻丝发戴斗笠,袒露的肩颈难掩落寞。走近搭话也没动过,才知双眼失明!
路妖:“天将晚,姑娘可有去处?”
女子:“我无家可归。”
仙小灵:“也看出来,不然不会平白无故坐这。”
女子生的娇美,消瘦的腿泡池沼,释义河仙奥义。她说:“我等喝水的羚羊,它说带我离开。”
路妖:“既然承诺在身,它总会到来。”
离河的源头不远,河畔走到底。横七竖八躺着木头,拦截活水涌进。树根拔起栽倒,或劈去上半头。只有树桩交接水土,惨淡又恪守承受浩劫。
仙小灵:“这里枯木造成拥堵,我们一时半会搬不动。”
路妖:“是啊,明天召集众伙再商议。”
师兄照火把,来寻仙小灵的人。却见归依湖泊河仙,样子比师妹娟秀。眼里蒙层面纱,如死灰覆灭。
抱怨:“臭丫头,一会不看着,又跑出去鬼混。”
河仙转头默晌,双膝仍溺于苔绿。指甲镶着天然水晶,鬼斧神工的巧艺,如织星结蒂。长河孜孜不倦的幡然,指点闲人脚步去向。
往河仙指的行一里路,开始明显不耐烦。比划似琴弦空弹,不满的唇瓣轻启,念叨术语:“日新月异,水天同色。抛却观感,无关恐、欲、妒。明眼所呈寻物,立现立详,开!”
随闭目追踪,念识暗夜被穿透。树丛弥留的土道,妨碍的遮拦物极少。千里目至穷尽,仙小灵审视地面黄土,穿布袄的身影可人。
她车过头:“我道是谁,原来是阿哥。”
流龙叱呵:“天都要黑了,你待这里是想被野兽吃掉吗?”
仙小灵继续说:“可路妖说回趟寨子,带东西来。”
师兄无语:“你们是打算,带块帆布扎营?”
没想到餐风饮露,才觉萤光金线葛缕,恍如下坠九天玄冥。观察土质差异,经搓揉,细嗅,与正常土绝无二致。并不因为灾害捣毁,出于不可抗力因素。扑朔的谜团,有望天亮揭晓。
路妖提桶水,晃悠着而来。他说:“你们在这儿呢。”
仙小灵:“去了这么久,带什么来?”
路妖:“干净的一点水,邀请河仙营中暂避。”
返回河岸,对河仙说:“姑娘,寒夜凄凉,要不回驿站歇脚?”
河仙:“已经习惯,我在这也不是一两天。”
路妖:“可这河,已没有从前的甘冽。”说着,用碗从桶里接一份清水。喂河仙服下以解饥渴,河仙心意上受打动,信任也接受几人请求。
更夜,士兵睡的死沉。借明火辨着行径,回到铺好棉褥客房。只有流龙房间,空出张床位。
便容下河仙,与他小住。夜晚,总呓语难眠。如同多年前,晓夜的空房。箫鼓呢喃,思慕如断闸的洪水,亦如清许的溪流。
素来稳重的流龙,浅眠心似小鹿乱撞。说:“失眠就把眼睛闭上,什么不要想。意识安排睡眠为重点,自然而然的睡去。”
河仙:“不是我,是身上波顷,搅和军营日常。”
流龙:“什么意思,士兵的营垒激活内力?”
河仙:“水流前仆后继,不能消停。水体沾染阳刚,拍动帘幕床栏。”
流龙:“小河就是小河,那你便撑开摊睡。只屋子同寝,我不图偷瞄你。”
河仙:“占便宜说不通,我有心爱的人,它是云上仙子。”
流龙:“在下比你悲惨,厮守之人投身他方,肝肠忠义无以言表。”
‘呼’的,传来河仙入睡鼻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