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清醒

次日,众人准备前往商州道。正在将草席卷起来的沈碎风望向了,背对着众人躺在草席上的袁可灵,做了一番犹豫,他握紧拳头,下定决心。

接着,他上前,摇了几下袁可灵的肩膀,可无论他怎么摇晃,袁可灵却没有一点反应。这时沈碎风便感觉有些不对劲,及忙招呼众人过来。刘石赶忙凑过来,先是将手指放到鼻子下感受了袁可灵的气息,再扒开她的眼皮,接着严肃地说道:“她这是昏倒了,并不是睡着了。”

“啊,那该怎么办?”,沈碎风焦急说道。

“你们也真是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小灵儿是晕倒了。”,刘凊瑾道。

刘石没有再去管这些有的没的,他先试着摇晃袁可灵,见她没反应,又用力地掐了她的人中,但这些都不起作用。

在“梦”里。

冰冷刺骨的湖水裹挟着黑暗,而黑暗又在吞噬着袁可灵。突然,她身下却出现了一抹亮光,渐渐的亮光扩大,最后将袁可灵彻底包裹起来。

再次睁眼,混身湿漉漉的袁可灵虽满脸痛苦地趴在地上不停的咳嗽,但她终于是品尝到久违的空气。

她抬起头并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现在身处于梦中的街道,而在不远处却是充满光明的黄金道。她用手撑着奋力地站起身。

忽然,袁可灵发疯似得向那道光明奔去。

可是似乎总有一些东西在阻止袁可灵——伴随她每一步的跨出,她身上就多一道极为明显伤痕,鲜血从中渗出滴到地面上。

这其中的每一道都让她痛苦万分,但她并未因此退缩。

然而,脚踝上传来的巨痛直接使她跌倒在地使,她随即看向脚踝一道口子那几乎是将她的皮肉撕开来。

即便如此,转眼间她便站起身来,重新望向那道光明。

这一次,就算是流干全身的每一滴都无法阻止袁可灵的前进。此时她求生的欲望将一切盖过,仿佛是忘记了所有疼痛,她的表情随之逐渐狰狞。

一步,一步,又一步,鲜血如珍珠般散落在地,而牙齿早已被咬碎,鲜血顺着嘴角流出。

终于,那光明近在咫尺,她奋力的一跃后冲出了迷雾。

而此刻,她已经流干了血,浑身无力,瘫倒在了金黄色的枯树叶上。

仅剩鲜血将金黄色的枯树叶染红,而被染红的枯树叶像红宝石一般,产生了一种独特且诡异的美感。

袁可灵的视线逐渐模糊,直至彻底成为黑暗。

一会儿后,袁可灵悠悠转醒,她望向周围,发现自己身陌生的环境,周围全部是陌生的人。

“她醒了。”,刘凊瑾激动地说道。

一旁的李四七自信地说:“你看吧,我就说我那方法管用。”

这时,头痛欲裂的感觉加对陌生环境的恐惧,使袁可灵大声哭了出来:“你们是谁呀?我又在哪儿?现在什么时候了?”

“小灵儿,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刘凊瑾啊。”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没事吧?”,沈碎风担心地说道。

而此时,祁理文伸手阻拦,“晕厥的人刚醒来,不能受太大的刺激。”

躺在地上的袁可灵,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浑身是血,哭的更难受了。抽泣个不停,鼻涕拉的长长的,从中截断掉滴到了身上。

“好了,好了。小娃子,别哭了。你还记得吗,之前你是跟我们一起同行,要去荆州的。”,刘石边抚摸着袁可灵的头边安慰。

“同行。”,就在这时,过去的记忆如浪潮般涌进袁可灵脑中。“对了,我记起来了你叫刘石。”

“那小娃,你感觉怎么样?”,云瓦开口说道。

“没什么大问题,就脑袋有点痛,总成嘴里感觉有沙子而且很苦。”,接着袁可灵伸出舌头,发现不知为何自己舌头变很黑,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旁李四七挺起胸膛高的说道:“这是我找到的药。”

“药?”

事实上,在几分钟前。

“该怎么办?这多久了,她还没有醒”,沈碎风脸上写满了焦虑说道。

李四七开口道:“那个,我曾经听过一种药,叫什么锅底灰。”

“什么叫做锅底灰啊?”,刘凊瑾好奇道。

祁理文解释说:“这锅底灰啊其实就用久了的铁锅底下和烟囱里附着的烟灰,是能够用来止血的。”

“可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又没有铁锅或者灶台。”,刘凊瑾道。

李四七说道:“没有锅底灰可以用草木灰代替,毕竟名字里都带个灰字。”

刘石说道:“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用以你的骨灰代替,毕竟里面也都带个灰字。”

云瓦说道:“四七,别的我不说你什么,现在你这样是要送这小姑娘见阎王啊。”

“你这倒提醒我了,我老家办喜事,拜的就是阎王。”,李四七道。

马芳又说道:“啥玩意儿?你们家办喜事拜阎王?什么时候阎王又管起姻缘来了。”

李四七说道:“这可说来话长,我们老家在东南方,那儿经常闹大水。于是我老家的人纷纷开始建炎王庙拜炎王,逢年过节要拜,办喜事时也必须要上山去拜拜炎王,来保佑年年干燥不发大水。”

云瓦说道:“那这也不能拜阎王吧?”

李四七说道:“不是那个阎,是炎热的炎,村里的先生跟我们说过。不过后来,那炎王庙里的炎王也不知道被谁偷了,当时正逢村里人办喜事,一看炎王没了,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就有个家伙提出去拜隔壁山头的阎王庙,毕竟都叫阎王,也都是神仙,就名字看起来不太一样,实际上应该差不多,村里人都觉得这法子好,于是干脆以后在办喜事都去拜另一个山头阎王了。”

众人一脸鄙夷的看着他←_←。

刘凊瑾说道:“这样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你还别说,自从拜了阎王以后,闹大水的次数果真比以前少了不少。”李四七道。

沈碎风突然激动地开口道:“我们不是在讨论怎么救可灵吗,怎么现在又说到阎王上去了。”

在旁边听了许久的祁理文,开口说道:“那是止血的话,或许草木灰还真的可以。”

一旁的刘石思索起来:事实上,他把袁可灵是带来有一定目的性的。所以说只要可以,袁可灵他是一定会救的。

“不如试试吧!”

见刘石发话众人便决定用草木灰试一下。于是,李四七就跑到火堆旁收集了些草木灰,然后立马回到袁可灵身旁,接着掰开袁可灵的嘴把草木灰倒了进去。

“唉唉唉,你干什么呢”,祁理文道。

“啊,喂药啊。”

“哎呀,这草木灰,是要用嘴吹到伤口上来止血的。”

“啊,那…那该怎么办?”

“算了算了,把它当锅底灰话也能内服,说不定就有用。”

而一旁的沈碎风关道:“这真的没问题吗?”

李四七看了一下,袁可灵现在的状态还算不错,便说道:“应该没事吧?”

回到现在,刘石满脸的不屑的,“别搁那吹牛了就些草木灰而已。”

“草木灰!呸呸呸。”,袁可灵用手不停擦拭舌头。

“好了,既然没事,那就赶快起来吧,今天要尽快赶到商州道。”,刘石催促道,“对了,给那小娃子披一块布,别走到半路上就被人拦下来了。”

这时旁边的李四七却好奇向袁可灵询问:“小娃子,昨天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浑身都是血。”

袁可灵歪着脑袋头朝着天,回想起之前种种,对着周围几人将自己经历的一切简单复一遍。刚说完,李四七就一拍大腿:“干的好,就该让这帮欺负人的负出代价,小娃子我支持你。”,但听完整个过程的刘凊瑾却说:“小灵儿,你是不是干的有些过了?”

袁可灵摇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同时她还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做,自从那天我晕倒醒来后,就感觉自己一直在做梦,而且很多行为根本不受我的控制,当时看到那人被欺负,心里就莫名升起一股怒气,想都没想就直接冲上去了。”

此时,正在收拾的刘石却有些不耐烦,:“别磨蹭了,赶去商州道要紧。”,说完聚集在袁可灵身旁的一众人都散开来去收拾东西了。只有沈碎风和刘凊瑾一直关心袁可灵的身体状况,不过袁可灵自信表示自己没事。完后,她便背着包袱慢慢地站起来,结果走没几步就摔了一跤,

“那个,能帮下忙吗?”

在两人搀扶下,袁可灵可算是能正常走路。之后,一群人便前往商州道。

在一番跋山涉,中间停停歇歇后众人终于到了商州道。

再沿着商州道,走了有一段时间后。刘石看向天空也快暗了下来,于是打算找个地方今晚落脚。他在开一个山丘上眺望,注意远处有一户人家便打算去那借宿。

来到那座屋子门前,刘石敲了几大门,但没有任何反应,刘石皱了下眉头:“奇怪,这屋子也不像是荒废的样子。”,说完,他又敲了下门。

这次门倒是开了,但一把锄头忽然朝刘石的头打去,幸亏刘石反应及时躲过这一击。

而袭击刘石,却一名六旬老汉,他的眼里布满血丝,年龄并未埋没他的血气与怒火,相看到一击未中,正准备抡出第二击。

这时李四七和云瓦赶忙上前阻拦,但现在这位老汉已经是处于六亲不认的状态,边抡锄头边高喊,“打死你,打死你们这帮该死江湖狗”,这副架势同时加不断挥舞的锄头引得众人都不敢上前吓。

看到老汉这副样子,刘石敏锐地意识到老汉是把他们认成了仇人,所以才这样,正想着怎么办。此时,一旁的马芳朝老汉说道:“这位老伯,我们就是邦过路人,来此是准备借宿一晚,但若老伯你不迎欢我们,那我们也就不扰了。”

老汉转过头看向马芳,听完她的话,老汉情绪也平稳了些,而当他看到随行的女人与小孩,稍微放下了些警惕,他将锄头直插在地上,手握着锄头杆,“你们真的不是那司马辽的人。”

马芳笑语盈盈地说:“老伯,你别打趣我们了,我们连司马辽是谁都不知道,哪里可能是他的人。”

老汉叹了口气,“那进来吧!”,并且招手示意。

李四七凑到刘石身旁,手放在刘石的肩膀上,“你看,你都不如人家女人有办法。”刘石笑着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看到那老汉抡着个锄头也不是被吓破了胆。”

进入屋里头后,披着块布的袁可灵将整屋内的所有东西都仔细观察一遍,里面也就一张桌子,一张床再放几个长凳子,看起来十分寒碜。

正当袁可灵观察环境的时候,刘石从怀中掏出十文钱,但都是些质量很差的“恶钱”,“那个,老伯这五文是我们今晚住宿钱,还有五文想跟你换些吃食。”

看如此,那老汉只是摇摇头“哎,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还要什么钱,这些钱你们还是拿回去吧。”

听到老汉的几句话,刘石把十文收回了兜里,但他的手仍放在兜里,犹豫了一会,又拿出四文放在桌子上。

接着云瓦问到老汉:“这位老伯,你家里的儿女呢?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就单纯问一下。”

“死了。”

听到这,刘石也不再询问。随后那名老汉敲击了几下地板,一个灵巧可爱小女孩从中爬了出来,她看着比袁可灵年龄稍小一些,同时看眼神也没有袁可灵成熟。

此刻,刘凊瑾两眼直放光,要不是刚才被那老汉样子吓到,肯定会将那女孩狠狠的“蹂躏”一番。

那女孩直接扑到老汉的怀里说:“爷爷,他们是谁呀?”

老汉摸了摸那小女孩的头,“他们是过路的人今晚是来借宿的,乖听话,天色不早了先上床睡觉。”

“哦”,小家伙蹦蹦跳跳的爬上床睡,“爷爷,你也早点睡。”,小家伙声音软萌软萌的,红润的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

老汉双手夹着腰,刚才急得要拼命的脸上,也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接着他问起了刘石:“那个——”

“哦,不用我们带草席睡地上就可以。”,刘石道。

老汉点了点头然后坐在凳子上:“你们不要客气也坐。”

于是袁可灵等人也坐在长凳上,只不过她被夹在刘凊瑾和马芳中间,而那马芳拼命往袁可灵那挤,导致她十分的不舒服。其余的三人也都挤在一张凳子上。

几人都坐着且一语不发,还是刘凊瑾先打开话匣子:“老伯,请问一下有没有盆之类的东西,我们随行的那小女娃身上有些脏。”,刘凊瑾指着被包得很严实的袁可灵。

“屋后有一口井,盆在井旁边,要水话可以直接打。”,老汉用手指了个方向。

“谢谢,你们先聊。我先带着这小灵儿洗一下。”

“小心点儿。”,刘石道。

“嗯”。随后刘凊瑾拉着袁可灵到了外面。

这时,云瓦又问起那老汉:“问一下,我有点好奇,为什么……”

但话还没说完,老汉便打断道:“其实她并不是亲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