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80.蓝田
- 从博浪沙刺秦开始创立千年世家
- 一指游鲨
- 3071字
- 2025-06-04 20:05:02
趁着峣关守军溃乱之际,刘季一举攻破雄关,心中并无半分松懈。
秦廷虽已是风中残烛,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稍有推迟,恐怕会给予咸阳方面尚存的势力一丝喘息之机。
因此,刘季大军未作过多耽搁,军旗猎猎,马蹄声碎,便继续向东,剑锋直指秦都最后的屏障,蓝田进发。
咸阳宫内
当峣关失守的噩耗如同晴天霹雳般传来,新立的秦王子婴脸色霎时惨白。
子婴踉跄几步,几乎站立不稳,庭柱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才让他稍稍镇定。
急令调集关中各地所能集结的最后五万守军,其中甚至包含了仓促武装起来的囚徒与杂役,被悉数部署在蓝田一线,构筑起最后一道脆弱的防线。
刘季率军疾行,斥候很快便将秦军在蓝田布防的消息送达。
立于一处土丘之上,展开军用地图,刘季手指在蓝田的位置重重点下。
片刻的沉思之后,刘季令猛将曹参率领车兵与骑兵组成的混合部队八千人,作为左翼突击力量。
刘季自己则亲率中军步兵两万,稳扎稳行,作为主力核心。
另遣悍将灌婴统帅六千精锐轻骑,灵活机动,负责在战场边缘游弋策应,随时准备撕裂敌阵或进行追击。
翌日,晨曦微露,薄薄的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灞水东岸。
刘季身披战甲,勒住胯下嘶鸣的战马,昂然立于那面在晨风中微微拂动的大纛之下,目光如炬,凝视着前方。
视线所及,白鹿原广阔的塬面上,五万秦军黑压压一片,无边无际地铺展开来。
“这应该就是秦廷老巢里最后能刮凑出来的兵卒了。”
刘季身旁的樊哙粗声说道,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敌阵,
“姊夫你看,前面那些衣甲不整、队列散乱的,分明是把狱中的刑徒都拉出来充数了!”
刘季从口中啐出一截被嚼烂的草茎,眼神却异常专注:
“莫要大意,这可是入关中前最后一战了,可别被最后这一脚给弄失足了。”
刘季随即猛地一把扯下肩上斗篷,任其随风飘落,露出内里闪着寒光的铁甲。
抽出腰间环首刀,向前一指,声若雷霆:“传我将令!
今日,便叫这些老秦人好好看看,咱们的血勇!”
“吼!”
三万楚军将士闻令,齐齐以拳捶击胸前甲胄,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巨大的声浪汇聚在一起,震得阵前枯枝上的露水簌簌落下。
秦军阵中,那些被驱赶在前的刑徒方阵,在后方督战队的逼迫下,挟裹着尘土与恐惧,向楚军阵线汹涌压来。
手中的长戟密密麻麻,组成了一片令人窒息的移动森林,戟尖在晨光下闪烁着噬人的寒芒。
楚军阵中,随着一声令下,露出了早已蓄势待发的楚军,如同奔腾的洪流,杀气腾行。
“杀——!”
刘季率先跃过倒塌的木幔,他手中环首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匹练般的寒光,只听两声脆响,两根迎面刺来的长戟已被他应声劈断。
紧随其后,泗水子弟兵们发出震天怒吼,如同一枚枚烧红的楔子,狠狠扎进了混乱的敌阵之中。
手中短刀灵活翻飞,专挑秦军长戟的木杆劈砍。
一时间,无数青铜戟头失去支撑,纷纷坠落在地,砸起一蓬蓬尘土。
秦军前排的刑徒阵型,因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顿时陷入巨大的混乱,不少人惊慌失措,开始向后溃退。
“围住那个贼首!”
秦军阵中,一员将领模样的军官在战车上厉声高呼,战车随即调整方向,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疾驰而来。
车上的弩手早已张弓搭箭,瞄准了刘季,随着弓弦震响,弓箭呼啸着射向刘季。
刘季在马背上身形一侧,电光火石间险险避过两支夺命飞箭,然而第三支箭却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贯穿了他的左肩。
剧痛传来,刘季闷哼一声,但他借着中箭的冲击之势,不退反进,猛地撞入身旁的敌群之中。
强忍剧痛,右手染血的刀锋在混乱中旋出一道夺目的弧光,三名刚刚围拢上来的刑徒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觉喉头一凉,鲜血如喷泉般绽放开来,颓然倒地。
“姊夫!”
不远处,樊哙见状,双目赤红,他怒吼一声,抡起一柄刚刚从秦军手中缴获的长戟,横扫而出,沉重的戟刃带着千钧之力,生生在他与刘季之间劈开了一道丈许宽的缺口,数名秦兵惨叫着被扫飞出去。
“姊夫放心,一切有某在!”
樊哙嘶吼起来,魁梧的身躯挡住了后续涌上的秦兵。
然而,楚军前锋毕竟兵力有限,已然深深陷入了秦军的重围之中。
就在此时,秦军中尉军那些身披精良铁甲,手持锐利兵刃的锐士们,也怒吼着加入了战团。
中尉军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给楚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还有我们!”
卢绾与周勃二人此刻浑身浴血,一左一右,如两尊铁塔般护在刘季身侧,手中兵器翻飞,奋力向前冲锋,为他格挡开致命的攻击。
战场之上,刀戟相斫,火星四溅,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刘季身边的亲卫已经折损过半,每个人都在浴血奋战。
就在此时,一柄被砍断的戟杆,带着锋利的断口,突然从斜刺里呼啸而来,擦着刘季的肋下险险穿过,惊出他一身冷汗。
还未等他喘息,五名眼神凶悍的秦军锐士已然怒吼着合围而上,手中的长剑从不同角度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来得好!”
刘季眼中迸发出凌厉的杀气,他猛地弃掉手中已经卷刃的环首刀,从腰间抽出一柄短矛。
只听几声脆响,矛杆巧妙地架住了三柄同时刺来的长剑,巨大的力道震得他手臂发麻。
刘季的战靴在浸满鲜血与泥浆的地面上奋力向后蹬踏,犁出了两道深深的沟痕。
他身旁的亲卫们见主将遇险,更是个个奋不顾身,悍不畏死。
其中一名年轻的亲卫,眼见一柄雪亮的长剑直刺刘季后心,情急之下,竟不顾自身安危,猛地扑上前去,张口用牙齿死死咬住了那冰冷的剑刃。
锋利的剑刃瞬间割破了他的口腔,鲜血染红了他的牙齿,他却死不松口,反而将满口鲜血猛地喷在对面那名秦卒惊愕的脸上。
正午的烈日毒辣地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汗臭。
秦军巨大的大纛,在混乱的战场中,被烟尘与人影裹挟,如一条垂死挣扎的巨蟒,在徒劳地扭动。
就在战局胶着,楚军渐渐显露疲态之际,战场左翼突然传来震天的欢呼声。
曹参率领的车骑混合部队,经过浴血奋战,终于像一把尖刀般撕开了秦军相对薄弱的左翼防线,一个巨大的缺口赫然出现!
与此同时,楚军中军那面象征着刘季存在的大纛,也开始坚定地向前移动,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给所有正在苦战的楚军将士注入了新的力量。
“斩杀秦将者,他日入关中,定加封关内侯,赏千金!”
一个洪亮的声音,不知是谁从楚军阵中发出,如同惊雷般穿透了嘈杂的战场,清晰地传到每一个楚军士兵的耳中。
这石破天惊的悬赏,如同在烈火中浇上了一勺滚油。
本已精疲力尽的楚军,闻言双目陡然赤红,瞬间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他们爆发出骇人听闻的疯狂战嚎,竟不顾生死,以自己的身体为踏板,互相踩踏,层层叠叠,如同一股血肉组成的人浪,不计代价地扑向秦军将领所在的战车方向。
那辆指挥作战的秦将战车,此刻已被如潮水般涌来的楚军团团围住,动弹不得。
战车的轮轴之间,甚至卡着七八具血肉模糊的楚军尸体,足见战况之惨烈。
刘季趁着秦将注意力被周围的混战吸引,奋力掷出手中那柄早已卷刃的环首刀。
沉重的刀柄带着呼啸的风声,不偏不倚,正中那秦将的眉骨。
秦将惨叫一声,眼前一黑,从战车上栽倒下来。
樊哙早已盯准时机,他怒吼一声,大手抓住车辕,猛地一跃而上,一把便捏住了车上那名正欲放箭的弩手的咽喉,弩手的脖颈便被他生生捏碎!
随着秦将的落马,秦军那面象征着指挥与军魂的大纛,也被人趁乱一刀斩断,无力地倒向地面。
“我军胜矣!”
刘季一脚踩在那面倒塌的秦军大纛之上,环顾四周,只见秦军已然崩溃。
左臂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鲜血正从肩头的伤口处如泉涌般流出。
扭力毫不犹豫地扯下脚下大纛的旗面,胡乱地裹住血流如注的左臂,声音因失血和激动而有些沙哑,却充满了无可匹敌的豪迈。
战场上,那些残存的约莫八千名秦军锐士,呆呆地望着那面倾倒在尘埃中的大纛,又看了看周围潮水般仍在冲杀的楚军,以及倒在血泊中的主将,他们眼中最后的一丝抵抗意志终于彻底瓦解。
不知是谁第一个扔下了手中的兵器,“当啷”一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兵器坠地之声。
终于绝望地抛下了手中的戈矛剑戟,选择了投降。
“我等愿降沛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