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等人在涿州城外大破敌军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朱祁钰在听说之后,更是连下数道圣旨对于谦等人进行了表彰,同时也催促他们尽快将城内的叛军也给剿灭。
于谦没办法,也只好暂时答应下来,但却以需要时间打造攻城器械为由一直拖着,始终不肯攻城。
一开始朱祁钰还有耐心等待,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眼看再有几天北元的大军就要入关南下,他是彻底坐不住了。
几乎是一天一道圣旨的频率,不断的催促于谦主动进攻。
而于谦眼看拖延的计划已经没有效果了,也只好象征性的组织人手对涿州发起了几次不痛不痒的进攻。
而城内的司徒彦等人也十分的配合于谦等人表演,只是派了很少的人跟他们周旋。
于是,一个搞笑的场面就出现了。
朝廷这边连续组织了十几次的攻城,大炮火铳什么的该用的都用上了,但几天下来,双方的伤亡人数加在一起也没超过一千人。
但双方这种默契在围城的第十二天却出现了变数。
因为,这天一直昏迷不醒的石亨,总算是从昏迷中醒了。
虽然刚刚清醒的石亨身体还十分的虚弱,再加上先前因为强行醒来服用了游方郎中秘方,让他身体出现了各种问题,眼看已经没多少时间好活了。
可他在司徒彦等人的帮助下,他托着病体还是很快就稳定了军心,并且在某天晚上和朱祁镇张軏等人密谈了一夜之后,彻底掌握了城内所有军队的控制权。
于是,他们趁着于谦等人不清楚他已经醒来的机会,亲自指挥大军对于谦等人发起了一次强有力的反攻。
几万宣府军精锐倾巢而出,直接把于谦等人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若不是他们及时后撤,凭借营地外的各种防御措施,几次三番的击退了叛军的进攻。
可能这一仗下来,于谦手底下的几万兵马,能活着逃回京城的连三成都不到。
即便如此,于谦等人依旧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原本的两万多人,打到最后只剩下一万五千多人,足足牺牲了七八千人。
同样的,宣府军那边伤亡代价也不小,包括张軏带出来的那两万多人在内,足有一万五千人倒在了铁丝网阵地前。
伤亡比朝廷这边高了足足一倍有余。
经过这场惨烈的拼杀之后,双方都被对方的战斗力给吓到了,在之后的几天内,双方就好似偃旗息鼓了一般,再也没发起过一场进攻。
在对峙的第十五天,一封战报从宣府方向被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京城。
站报上就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北元二十万大军已经破关南下。
这个战报一出,整个京城再次陷入了巨大的动荡之中。
朱祁钰为了让于谦尽快解决石亨等人,更是一天之内连下五六道圣旨,让他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一定要在北元大军赶到之前消灭石亨等人。
甚至为了逼迫于谦主动出兵,他又派了兵部左侍郎等人,亲率三万兵马前来支援。
这天于谦坐在军帐之中,一封接着一封的看着朱祁钰发来的圣旨,脸色却是比前两天被石亨带人偷袭时还要难看。
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石亨已经醒了,又顺利的接管了张軏手底下的两万多人,即便前两天牺牲了一万多人,可他手底下能用的并把依旧超过了五万人。
他这边即便有朱祁钰派人增援的三万人,也未必能拦得下之一要走的石亨等人。
而且以他对石亨的了解,他若是真想弃城逃走,一定会将城里的百姓也给带上当做人质。
到时候,他若是继续带兵追击,石亨等人被逼无奈之下一定会以无辜百姓当做盾牌,阻拦朝廷大军的步伐。
其实他心里清楚,石亨等人被困涿州半个多月的时间,早就已经失去了南下,组织人马和朝廷形成南北对立的机会。
再加上北元大军已经做好了南下的准备。
此时他们就如同一只饿急眼的疯狗一样,只要稍微给他们点刺激,他们可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现在唯一能安抚他们情绪,不要把他们逼得太紧,才能控制住他们不作出太过激烈的举动。
可偏偏这个时候,朱祁钰下了死命令,让他务必尽快解决石亨等人。
他从未像今天这般,觉得战胜敌人竟然是如此苦难的一件事。
眼看朝廷支援的大军再有不到两天的时间就要抵达,而石亨等人也将发起最后的疯狂反扑。
于谦有些心累的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眼中满是迷茫。
“老天,谁能来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避免这场灾劫的发生啊!”
但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有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说道。
“大....大人,外面有个人说是您的老朋友,想要见您!”
于谦此时心中正烦躁无比,别说什么老朋友了,就算是自己内阁首辅想要见自己,他也不打算见。
他罕见的冲那个士兵说道。
“没见本官正烦着呢吗,就说我现在谁也不想见!”
然而他这话刚说完,还不等那个小兵起身出去传话,就听见帐外传来一声轻笑。
“看样子于少保最近心里的压力很大啊,竟然连我想要见你一面都这么难了吗!”
猛然听到这话,于谦就像是屁股下面装了弹簧似的,一下子就弹了起来。
“周....周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寿。
周寿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先是私下大量了一下这个营帐的布置,然后才平静的说道。
“怎么,于少保这是不欢迎我的到来吗!”
于谦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让人搬来椅子和茶水。
待伺候的士兵退出去之后,于谦立马换了个表情上前拉着周寿的胳膊说道。
“周寿,现在可能只有你才能阻止陛下逼我继续进攻石亨等人了。
算我求你也好,还是看在那些被当做人质的无辜百姓的面子上也好,你这次可以一定要帮帮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