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角看押所。
大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随后两道身影走出。
这二人正是雷功和高捷。
按道理说,像雷功这种级别的枭雄,即便是在香港出监,门外也理应有大批手下来迎接。
不过雷功并没有这么安排,因为他怕了。
上次在看押所差点被淹死在马桶,现在如果还安排这么大的场面,说不定会被人弄死在看押所门口。
干脆就让丁瑶亲自开车来接他,他自己也静悄悄的出来。
防止阴沟里翻船。
高捷给雷功点上烟,问道:“老板,要不要我打辆车?”
“不用。”雷功深吸一口,吐了个烟圈,才说道:“瑶瑶前两天探监的时候,我就说过今天出来,她应该会来接我。”
“老板安排得周到,是我多虑了。”高捷恭敬点头。
雷功抽了一口烟,又道:“高捷,前几天瑶瑶来探监的时候,跟我说起一件事情。”
“什么?”
“山鸡死了。”雷功道,“不止山鸡,就连跟他要好的洪兴陈浩南等几人也死了。”
高捷吃了一惊:“都死了?”
“死了!”雷功缓缓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到底是谁给我设的圈套。”
“那老板怀疑谁?”
“除了洪兴外,肯定还有我们内部的人,否则不会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雷功笃定地说道,“如此才能对我一击而中。”
闻言,高捷更吃了一惊,试探性说道:“那山鸡的死,会不会是他做了这件事情,然后被人灭口?”
“不会。”雷功摇头,“山鸡是我提拔的,他出卖我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他的死还跟姓孟的有关。”
“难道姓孟的是被人主使?”高捷疑惑问道。
雷功沉默片刻,道:“这点我始终也没想明白,回去之后,你先放两天假,然后去查一查姓孟的信息,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另外再从台湾安排些人过来,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停顿了下,才接着说道:“如果这件事情不弄好,往后回到台湾,我就没办法再领导三联帮。”
高捷想了想,道:“老板,丁小姐那边……”
他的话还没说完,雷功就明白他要说什么。
于是摇头,道:“不会是她,瑶瑶一个弱女子能掀起什么风浪?而且她手中又没有什么筹码,杀了我对她没什么好处,而且我一旦死了,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她不会那么傻。”
于是高捷不再说话,眼睛一瞥,忽而看到不远处大树下停的一辆车。
“老板,丁小姐已经来了。”
这辆车他开过,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既然丁瑶都来了,也不来迎接老板。
雷功看过去,确实是自己在香港的座驾,道:“走吧,一会儿回去别忘了用柚子水去去晦气。”
二人穿过马路,朝车子走去。
走了数步,高捷忽而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他感觉车子在摇晃,而且还摇晃得很有频率和节奏。
雷功同样也看到这一幕,二人的脚步同时顿住。
那辆豪华的商务车,在微凉的树荫下,正以一种暧昧而不可言说的频率,轻微地、持续地摇晃着。
车窗紧闭,贴着深色的膜,隔绝大部分视线。
但那震动和隐约传来的、被车身隔音过滤后几乎难以分辨的声响,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雷功强装的平静。
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涌上雷功的心头。
他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叼着的烟蒂几乎要被咬断。
高捷也察觉到异常,他下意识地侧身一步,隐隐挡在雷功身前,手习惯性按在后腰的位置,尽管那里没枪。
“老板……”高捷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雷功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辆晃动的车,眼中怒火升腾。
因为力不从心,所以对于丁瑶的私生活从来不管,甚至还会让丁瑶出卖身子去帮他拉拢手下。
可他现在很生气,因为自己出监的日子,丁瑶居然在车里乱搞。
他猛地将烟头狠狠摔在地上,用鞋底碾碎,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高捷立刻跟上,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
走到车旁,隔着车窗,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跪下!我求你个事……”
听到这声音,雷功心头大惊,以为是孟七那杀千刀的又找上门来,下意识就想转头跑路。
可转念一想,现在又不是在看押所,怎么会听到那个混蛋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女人的声音:“车上太窄了,我跪不下去,我们到外面好不好……”
雷功的脸色铁青,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后座的车门!
车内的景象让雷功和高捷都瞳孔骤缩:
丁瑶衣衫不整地蜷在宽大的后座上。她的头发凌乱,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绯红的脸颊和颈侧。
身上那件昂贵的丝质衬衫领口被扯开扣子,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裙摆也皱巴巴地卷到大腿根部,露出包裹在丝袜里的修长双腿。
她脸上带着惊惶和羞耻,双手下意识地护在胸前,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被“撞破”后的狼狈不堪。
而压在她身上的,正是那个让雷功刻骨铭心、恨之入骨的男人——孟七!
“是你!!”雷功咬牙切齿道。
脑海瞬间浮现被摁进马桶的场景,现在可谓是恨上加恨,直接气得三尸神起!
孟七的动作被打断,他慢条斯理地直起身,脸上没有丝毫惊慌,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老雷?这么快就出来了?”孟七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仿佛只是在问候一个无关紧要的熟人。
那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敬畏,更没有丝毫的愧疚或紧张,只有赤裸裸的玩味和漠视。
“啊——!”丁瑶发出一声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脸上瞬间血色褪尽,只剩下惊恐万状的表情。
她慌乱地拉扯着凌乱的衬衫,试图遮住身体,眼泪瞬间盈满眼眶,身体瑟瑟发抖,一副被吓坏、羞愧欲死的柔弱模样。
“大哥,我,我……”她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地控诉,完美扮演着一个被侵犯、无力反抗的花瓶角色。
然而,在她低垂的眼眸深处,在浓密睫毛的遮掩下,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极致的冰冷和算计。
她多希望此刻孟七能像在看押所里对待雷功那样,直接暴起动手!
只要雷功死在这里,死在孟七手上,她就能以“受害者”和“未亡人”的身份,名正言顺地接收三联帮庞大的遗产和权力!
她的心跳加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期待。
雷功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前这一幕带来的冲击,比在看押所被按进马桶还要强烈百倍!
屈辱、愤怒如同岩浆般在他血管里奔涌咆哮。
他死死盯着孟七那张冷漠又嚣张的脸,又看向丁瑶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一股浓烈的杀意几乎要冲破他的天灵盖!
他咬着牙齿道:“小高,做了他!”
高捷听到这话,瞬间傻眼。
因为深知孟七的可怕,在看押所里,这家伙一个人就能把整个监室的狱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差点真把老板溺死在马桶里。
此刻如果动手,对方暴起发难,老板和他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而且,对方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更让他心头警铃大作。
老板那句话就像是让他去送死一般。
犹豫了下,低声道:“老板,我不是他对手……”
高捷的话让雷功瞬间清醒,但监狱里濒死的窒息感和此刻的奇耻大辱交织在一起,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额头青筋暴起。
他紧咬着后槽牙,几乎能听到牙齿摩擦的声音。
但却无能为力,因为忌惮孟七那恐怖的身手。
“七爷……”雷功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挤出来,嘶哑而充满杀意,“好……好久不见。”
孟七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
他完全无视雷功的杀意和高捷的戒备。
一边问道:“老雷,你什么意思?一见面就喊打喊杀?我们之前在看押所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吗?”
他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雷功最痛的伤口上。
雷功的脸色由铁青转为猪肝色,呼吸粗重,几乎要控制不住。
高捷全身肌肉紧绷,做好随时搏命的准备。
丁瑶缩在车里,看着车外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尤其是雷功那副气急败坏却又强忍不敢动手的样子,心中冷笑连连,脸上却依旧维持着泫然欲泣的惊恐表情。
她心中无声地呐喊:动手啊!孟七!杀了他!快杀了他!
就在这时。
忽听“啵”的一声。
孟七抽身而出,和雷功道:“老雷,你怎么这么没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