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黄泉指引之神

对方转过身来，不经意往树缝后扫了一眼。

是德罗兹……卡尔文看清对方的样子，立刻条件反射性的紧紧贴在树后藏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因为紧张而狂跳不止。

卡尔文努力平复呼吸，用颤抖的手拿出随身携带的隐身药水，一饮而尽。

德罗兹似乎敏锐的注意到了什么，把手从腰带上放下来，朝卡尔文这边走了过来。

卡尔文一动也不敢动，他听过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脚步声正在离他越来越近。

“德罗兹大人，你方便完了吗？伯德温将军正在找你。”

卡尔文听到脚步声停了下来。

过了几秒钟，脚步声走远了。

卡尔文长长松了口气，正准备施放传送门离开，拿着魔杖的手忽然顿住了。

现在他拥有半个小时的隐身效果，正好又看到了法隆多的军队和德罗兹，他得做点什么。

最起码不是像现在这样落荒而逃。

卡尔文不是毫无准备，他早就在思考该怎么对付德罗兹。

“哈啊，看看——我们的卡蒙老师，贤者卡蒙，血脉改造大师，也有吓得屁滚尿流的时候。”

“你在怕什么？你脑子里不是装了很多知识？”

“那些黑暗的知识和力量，你没少从我这里偷走，也没少在从那些上锁的书上看到过。”

“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索里莫。”

卡尔文恼羞成怒地低声自言自语起来，

“你知道什么！？那些书带锁不是因为它黑暗，而是因为它危险。是危险。上古法术是十分危险的存在。但上古法术对施法者的巫师等级没有任何限制，只需要施术者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

卡尔文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我在说什么……”

“嗯哼，你刚才说了什么？强大的精神力，这不是你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

“沉默可没有什么用，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呢。”

卡尔文铁青着脸离开树林，走向正在生火烤肉的法隆多军队营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食物的香气缓缓在营地之间缭绕。

他很快就从一堆帐篷里找到了德罗兹所在的军帐。

有士兵在军帐外把守。

卡尔文只能通过帐门掀开的一角，看到帐篷里人影的晃动。

无法再更进一步了，要不然可能会把自己暴露。

卡尔文估算着隐身药水的生效时间，大概还剩二十分钟。

他选择做点别的，朝营地囤放粮草的马车位置走了过去。

即使这里有重兵把守，卡尔文还是顺利的站在了这些满载着粮食和物品的马车之中。

他不紧不慢地往这些马车里扔下一个火种，然后悄无声息地回到那片树林，使用传送门回到了巨鹿堡。

……

“你们的传送门都没问题，我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威伦紧张地低头啃着他的大拇指指甲，没什么底气地说。

“可进了我们的传送门没多久，卡蒙老师就顺利回来了！只有你的。”罗迪神情凝重，欲言又止。

戈曼三人正六神无主，商量着要不要使用魔杖呼唤卡尔文，毕竟他离开的时间明显有点久。

“我看别等了。”戈曼紧握着魔杖，正准备试着呼唤，卡尔文的声音就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别担心，我回来了。”

威伦立刻上前问他：“你离开了这么久，是我的传送门出问题了？”

卡尔文朝他挤出一抹笑，“你们的传送门都很成功，特别是你的，威伦。是我自己遇到了点麻烦，耽误了。”

“什么麻烦？”戈曼看出卡尔文的脸色不对劲。

卡尔文看了他一眼，“已经解决了。不过按照我们今天的发现，明天就可以出发去罗塞巴准备了。”

晚上，巨鹿堡的巫师们开始收拾各自的行囊。

卡尔文则没有告诉任何人，带着艾拉单独去了山脚的那块墓地。

这次只有他一个人过来。

被黑夜笼罩的墓地显得更加阴气森森，让人汗毛直立。

卡尔文拿出了悄悄带来的铁棒。

借着月光，他再次读出了铁棒上的字符：

“Akar-kerong。”

神仆再次从铁棒所迸发的金光中现出形来。

“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神仆的身影在金光中宛如被风吹过的火焰般晃动了一下，卡尔文能感觉到对方正在端详他。

“我想你仍旧没有准备好，巫师，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

“我想重新接受考验。”卡尔文神情坚定地看着他，“既然你选中了我，就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上次你还没吸取教训？你没有通过黑烟的考验。同样会被饥饿腐蚀，会被火焰烧成灰烬。”

“再让我试试。我能承担后果。”

神仆沉寂了片刻。“给我一个理由。”

“我需要死亡的力量。”

“你猜到了我是谁？”

卡尔文淡淡地笑了笑：“神器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出现在墓地这种地方，很难让人不联想到死亡，不是吗？黄泉指引之神，阿尔克戎。”

在看到铁棒上的字符时，卡尔文就隐约猜到了神仆的身份。

和号角的牧耕之神赫尔摩西不一样，阿尔克戎是一位身份隐秘的旧神，也很少为人们供奉和信仰，因为来自冥界。

“很少有人能说出我的名号，巫师，我想我可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眷顾你了。”

神仆盯着卡尔文，似乎思考了一会，“来吧，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感激不尽。”卡尔文颔首致敬，对肩上的艾拉悄悄耳语了几句。

艾拉立刻震惊地看着他。

除了不会说话，它已经完全能听懂卡尔文的每一话，准确的掌握他的每一个语气。

“艾拉，对我歌唱吧。否则你可能需要重新找一个主人了。”卡尔文温柔地看了艾拉一眼，然后看向金光中的神仆。“我准备好了。”

神仆开始吟唱。

卡尔文的身体再次被禁锢，拉扯，悬浮在半空中。

“艾拉！”他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朝头顶的艾拉用力喊了一声。

艾拉的眼泪像珍珠一样，扑簌扑簌的从眼眶里掉出来。

然后，它开始看着卡尔文歌唱。

歌声没有对神仆产生任何作用。

但在卡尔文听到歌声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解放了。

他完全感觉不到禁锢和拉扯给他带来的不适和痛楚，“很好，就是这样，艾拉。”

“你将承千斤之重——”

“你失去看见世界的能力——”

“黑烟将你淹没——”

神仆的吟唱比上次慢很多，他在留心观察卡尔文的身体状况。

卡尔文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痛苦的神情。

“我很好，请继续。”

神仆顿了顿，微不可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饥饿将你腐蚀——”

“火焰将你烧尽——”

最后的吟唱结束。

神仆看着卡尔文：“你还清醒着吗？巫师。”

“我很好，很清醒，也没有堕落。”

“那么，你通过了考验。”

神仆的声音和墓地的气息一样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接下来，赐予你旧神的祝福和眷顾。”

“勇气。”

“忠诚。”

“慷慨。”

“勤勉。”

“宽容。”

“坚韧。”

“正义。”

卡尔文身体上的负面状态慢慢消除，即使他对此完全不知情。

“你表现出越是超越生死的品质，你的能力也将越强大。记住伟大的旧神——黄泉指引之神的名字，阿尔卡戎。”

铁棒上的光芒开始变得淡薄，神仆的话语也变得越来越遥远。

“巫师，虽然你得到了神器的力量，但记住，只要你的身体一天不纯粹，就时刻有被死亡吞噬的风险。你也无法百分之百发挥出神器的力量。”

话音一落，卡尔文便无力地摔落地面。

通过鲜红的视野，他看到手中的铁棒上的铁锈缓缓脱落，变成银光闪闪，形如铁钉的棱柱体金属器。

上面的字符金光一闪，变成了船桨和镰刀交叠在一起的金色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