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揭露伪装

校庆当天晚上

主干道两侧的彩旗早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大礼堂里，校庆演出正掀起高潮，古筝与架子鼓合奏的校歌改编版响彻穹顶。

李念攥着沈昭棠的手，将她带到班里的座位。这儿视野极佳，台上舞者翩跹的身影尽收眼底。

沈昭棠望着台上女孩自信起舞，眼底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向往。她尚未来得及细品，节目已近尾声，下一个便是纪暖的主场。

沈昭棠轻拍她的肩，笑着说：“加油！”纪暖回以微笑，指尖轻轻攥紧裙摆，眼里泛起光亮。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台下的喧闹声便像被拧开的水龙头般涌上来。

沈昭棠提前跟李念说明有点事要出去一下，就抬腿往外边走去，等纪暖画到一半时，沈昭棠已经猫在设备调试室的监控屏前。

看着纪暖抱着画具穿过侧幕——是她特意选了幅比讲台宽两倍的画布，此刻正用画架支在舞台角落的追光灯下。

游戏环节的笑声混着骰子声传来时，纪暖的笔尖也已蘸好钛白色。沈昭棠死盯着调音台的旋钮，指尖悬在标着“游戏背景音乐“的推杆上方。

白谨言死死盯着舞台上的表演，手心渐渐冒出汗来。眼看节目就要结束，可计划中的“意外”却迟迟没发生。

原本从容的神色渐渐绷不住，眉头越皱越紧，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校服袖口，眼神慌乱地在人群中乱转——那个该出状况的环节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半点影子都不见。

“到底怎么回事？”白谨言猛地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却发现指尖抖得几乎按不准号码，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滑，突然白谨言就意识到事情可能要失控了。

画布上的钟楼轮廓渐次清晰，只见纪暖忽然抬头看了眼台侧的时钟。而此时调控室的沈昭棠也摸到口袋里的遥控器，红色指示灯随着心跳明灭。

当主持人喊出“最后一题“的瞬间，纪暖的笔锋猛地扫过画布右侧，沈昭棠几乎在同时按下按钮，整座礼堂的灯光骤然变成警灯般的红蓝交替，在纪暖刚画完的“真相“二字上投下锯齿状的阴影。

台下的人倒吸一口气，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加密文件。那些关于“心脏病诱发“和“家破人亡计划“的黑纸白字，此刻正随着鼠标点击逐渐显形。

“怎么会这样……”学校里爱慕他的女孩们难以置信地低语，神情恍惚。

而更多男生则纷纷表达厌恶：“早觉得他不对劲，笑起来让人浑身发冷！”“居然是杀人犯！跟他同校两年太可怕了……”

更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混着椅子挪动的吱呀声。有人开始翻找手机里的合照，有人对着校报上的“优秀校友”专栏冷笑。

“不可能！”白谨言压低的怒吼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校服外套下的衬衫早被冷汗浸透，再无平时伪装的温润贵公子的风范。

白谨言盯着屏幕里正在拆解证据链的两个女孩，忽然想起上周在茶水间偷听到的半句闲聊——“校庆礼堂的监控最近在检修”。

喉间泛起铁锈味，白谨言踉跄着撞翻身后的围栏，碎瓷片划过小腿时都感觉不到疼，只剩脑海里反复重播的画面：

本该成为“意外”的音频文件，此刻正以明文形式投影在千人礼堂的巨幕上。

当警察押着白谨言走过通道时，不知谁喊了句“杀人犯”，前排立刻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干呕声，像多米诺骨牌般掀翻整个礼堂的平静。

镁光灯早已在礼堂外候成星河，当警笛声穿透玻璃幕墙的瞬间，举着长镜头的记者们便像嗅到血腥味的鱼群般涌进大门。

摄像机的红光扫过舞台上瘫坐的男人，白谨言方才还在游戏环节分发奖品的手，此刻正被手铐硌出青白的痕迹。

白谨言此时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精心策划的计划怎么就败露了。

更让他崩溃的是，亲手把他送进监狱的，竟然是那个平时眼里只有他、对他百依百顺的纪暖和他一直以为的恶毒无脑的代名词沈昭棠。

曾经他以为她只是个没主见的小女人，直到台上的她拿出录音和文件时，他才惊觉自己错得离谱——原来纪暖早就看透了他的真面目，只是一直在等一个让他无法翻身的机会。

深蓝的天空中点缀着几颗星星，月光温柔地洒在校园里。风吹过礼堂外的樱花树，枝头残留的花瓣像碎星般簌簌飘落。

舞台灯光熄灭后，应急灯在走廊尽头投下暖黄的光带，如同一条缀满希望的小径。

白谨言被警察带走时，沈昭棠快步走到纪暖身边，指尖触到画具上未干的油彩。“你做到了。”她轻声说。

身旁的女孩忽然转身紧紧抱住沈昭棠，画架在身后晃了晃，调色盘里的钴蓝蹭上沈昭棠的袖口——那是她今天用来画天空的颜色。

纪暖的眼泪滴在沈昭棠锁骨处，带着颜料特有的涩味。沈昭棠能感觉到她后背的颤抖，像暴雨前低空盘旋的燕子。“没事了，都结束了。”

警笛声已经渐远，感觉到纪暖攥着衬衫的手指慢慢松开，远处不定时地传来其他人离场发出的声响。

两人此时站在渐渐空荡的礼堂里，听着彼此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像熬过漫长冬夜后，终于听见第一声鸟鸣的春晨。

“叮——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边炸响，沈昭棠猛地一抖，手里的东西“啪嗒”掉在地上。

机械的声音从沈昭棠耳边传来：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已监测到沈家家破人亡的结局发生改变】

【您父亲和继母以及反派的轨迹也已经被改变】

眼前光影扭曲间，沈昭棠胸口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仿佛有什么沉睡已久的东西正在苏醒。

低头时，校服领口下隐约闪过瓷白色的纹路，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如同春雪融于晨光。

【系统奖励发放：健康心脏已植入，生理指标恢复正常。】

系统音再次响起的瞬间，小路尽头传来李念的呼喊。沈昭棠摸向胸口，那里不再有熟悉的隐痛，跳动的频率却像揣着只振翅的蝶。

跟李念吃饭的空隙，沈昭棠在洗手间镜子时驻足，镜中人面色红润，眼底倒映着校庆礼堂未熄的灯，而左胸口的位置，再也找不到病历本上“先天性心脏病”的阴影。

仿佛这场横跨世界的潜伏、那些在深夜整理证据时的心悸，都只是一场被风吹散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