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陈通等一行人骑马驾车出得邠州城时,城墙上却有两个身影像打量猎物一般望着他们。
这两个身影不是别个,正是监当官张鸣珂和那位笋冠道人。
张鸣珂与那笋冠道人道:“昨日往召寨镇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据说昨个召忻被对方一将当面一合刺死,还有个泼厮与召忻恶斗四五十回合而不落下风,以及一个射术无双的神射手。呵呵,五骑破千军啊!虽说召寨镇的厮们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这般战绩也是够惊世骇俗了!”
笋冠道人感叹道:“当年哲宗皇帝一力组建西军,如今多年分化之下,西军军将竟然依旧保有如许战力,真不知道若哲宗皇帝当年不死,如今的大宋会是何等模样?!”
张鸣珂冷笑道:“纵哲宗皇帝神武盖世,只可惜大宋得国不正,太祖太宗两代皇帝又不思进取,以致金瓯有缺,统续失衡,龙脉权柄出走,或许他能平灭西夏,但其势必难大成,最多也就是第二个宋武帝罢了。”
宋武帝指的是南朝刘宋开国君主刘裕,也就是后来辛弃疾在自己的诗词里提到的那个“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刘寄奴。
张鸣珂又道:“通神灵玉关乎神尊下落,决不能有所失!师兄,且发道讯召集雷将,务必将这伙人拦截下来!”
笋冠道人却道:“召忻的武艺你我都清楚,便是放在雷将里面也是最顶尖的一个。当年师尊所点三十六雷将,资质最好的那一批早年却撞在刚出道的司命天尊手里,几乎死个精光,剩下的多不堪用,新近替补的好手又养不熟。师弟啊!你觉得找哪个来能拦住这群西军悍将?”
张鸣珂听得,亦是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心中盘点能担当重任的雷将,一时之间却是有些为难。
二十年前司命天尊初出茅庐,便将张鸣珂和笋冠道人的师父通一真人陈念义诛杀于封丘城外,后又单枪匹马直入汴梁城,于无忧洞将十几位正处于潜伏期的雷将种子袭杀殆尽,包括张鸣珂的几位师兄弟也命丧于彼。
自此以后,天台散修山阴一脉逐渐式微。
直到十年前天台山清宝道总坛亦被司命天尊带人伐山破庙,犁庭扫穴,总坛一应大小真人皆被屠戮,山阴一脉却才重新获得了二次发展的机会。
张鸣珂却知道,如今清宝教派山阴一脉真正能拿得出手的高手,且还能胜过召忻的,满打满算也只有四五位。
其中战力最强的陈希真需要坐镇京师,秘密监视惊凤神枪陈广,云天彪在山东控局,故不得轻动。
故山阴一脉真正能够随机调动的绝顶高手只有王天霸、欧阳寿通、姚刚和东方未名等几个。
且由于原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之母在华州少华山突然显露行迹,王天霸和欧阳寿通不得不前往华州伺机行事。
由此算来能腾出手来的高手也就只有近年来新招揽的雷将候补姚刚和东方未名了。
张鸣珂盘算些后,却道:“师兄,我意调【赛存孝】姚刚和【铁方梁】东方未名作为主将,搭配【飞天夜叉】丘玄、【生铁佛】崔道成、【再世尉迟】陈飞、【神行客】康捷等为副,再配些武艺高强的外围信徒教众,想来足以对付这几个种家的配军!”
笋冠道人却道:“既然师弟有这半年成算,一切依你便是!我这就分发羽信,唤一应人等前来。只不知要他等在哪处聚集?”
张鸣珂道:“我观厮们一路沿驿道南下,必是走永寿、乾县一线,那处正有一山,唤作西梁山,乃前唐高宗皇帝乾陵之所在也。那处好风水,正好作得一干配军的埋骨之地!”
张鸣珂与笋冠道人一边说得些人手安排,一边看着陈通等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
却说陈通等一行十八人,乘马驾车,沿着驿道行走了小半日,却抵达了麻亭寨(今陕西咸阳市永寿县永平镇)。
只众人待要入寨歇脚时,一彪人马却拦住了去路。
面对拦路之军,众人倒也不曾担忧。
只看那拦路者,领头的却是一员女将,头裹白纱,穿一身粉白素衣,唯腰肋处缠一抹豹皮带,插一排柳叶飞刀。
这女将手持一对月影刀,骑一匹青鬃马,却来到十八好汉面前娇喝道:“我乃梁家庄梁筳义女高瑶瑶是也,闻你等前日戮杀我义父,害我良人,我心甚痛,今特来报仇!”
当日王禀等杀召忻几人后,将战利品中的一对雪花刀给了阎平,那正是本属于梁筳的武器。
阎平得了这对宝刀,自觉理应接下宝刀所带来的因果,故他与其他好汉分说道:“诸位哥哥且让兄弟我接了这一阵,正好使新得双刀发个利世。”
众人多不愿与那女子交手,却好推让给阎平。
唯陈通道:“阎平哥哥须小心,这女子既然敢来,怕是手段不凡。”
阎平提着雪花刀,大笑道:“兄弟休小觑人,我堂堂七尺男儿,武艺虽算不得出众,却也不可能输给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
说罢,阎平一催坐骑,舞动雪花双刀就冲了出去。
那高瑶瑶见得阎平杀出,却不曾上前接战,而是仔细打量了一番,却道:“我闻杀死我义父和召郎君的人是一个使铁枪的九尺雄壮汉子,非你这般短矮之人。我不与你相斗,且换那正主儿来厮杀!”
阎平的身形在十八好汉中确实属于垫底的存在,便是年纪小的吴璘在体型上也胜他几分。
不过阎平身量虽不足,武艺也不甚精熟,但其天性悍勇,胆气过人,颇有一股睥睨之气,与汉末五子良将之乐进颇类,故常人不敢小视之。
高瑶瑶之言,无疑是在小觑阎平。
阎平听得却大怒,拍马舞刀来战高瑶瑶。
只不曾想,双方一照面,两对快刀刚一碰撞,阎平就变了脸色。
因为他的刀砍在对手的月影刀上面,居然丝毫感觉不到受力,偏偏阎平又是个武艺不精,惯常靠着勇猛混饭吃,故而不曾防备之下双刀走了形,登时露出老大破绽。
此时高瑶瑶若挥刀便砍,足以将阎平立时斩杀当场,便以王禀之神勇,宋炎之神射,都不及救他。
好在高瑶瑶不知为何手下留了情,却把阎平双刀打落,然后笑吟吟的看着他落荒退去。
待得阎平回归车队之后,高瑶瑶却继续叫阵。
王禀与众兄弟对视一眼,却待出马,旁边种虎子早提着大杆刀催马而出,喝道:“我去会会那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