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在深山老林,与狼羔、豹崽一起长大,与狍子、野兔一块赛跑,身手十分矫健。
在摩托车坠落之时,我一个飞扑,抓住了崖边的一株枯木,仅受了一点皮外伤。
瑶姐与摩托车生死不明。
我吊在半空朝崖底一瞅,摩托车灯还亮着。
我先救下自己,然后像岩羊一样四蹄腾空、蜻蜓点水式在草尖上掠过,朝山下飞奔而去。
瑶姐国色天香、珠圆玉润、闭月羞花的,一定会长命百岁。
瑶姐这么多人喜欢,这么多人追求,这么多人祝福,一定会万寿无疆。
我一生充满了喜剧色彩,我身边的人也都平安喜乐,我的瑶姐一定会安然无恙。
我穿过枯柏、荆棘、乱石、蛛网以及重重夜色,终于抵达崖底。
崖底是山溪冲刷形成的沙滩。
摩托车灯依然亮着,金玉瑶就站在车前,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金玉瑶冲过来紧紧抱住我,泣不成声,“你怎么才来……”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狼不敢近前,鬼也绕道而走……”
“为什么?”
“你是母老虎,然后,神鬼怕恶人……”
她一把将我推开,然后小粉拳开始捶打,“我的脸伤了,肯定毁容了,你得负责。”
我双手捧起她的脸看了看,“只是破皮了,不至于毁容。”
她趁机袭击了我,不是母老虎,而是野猫,锋利的牙齿撕咬了一下我的唇,然后迅速躲开,“我手臂断了。”
我赶紧将摩托车扶起来,它只是皮外伤。
我将自己的外套扯碎,再找来一根木棒,将她的手臂固定好,然后推车寻路。
“我刚才掉下来时,心想完了,怕是要上天堂了,就在这霎那间,我居然想了你一万三千次……”
“我人麻了,骨头酥了。”
“我说的是真的。最后一恍惚,下意识用右手撑了一下,就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你不疼吗?”
“我在等你时已经疼过了,一看到你瞬间就好了。”
“你刚才还用断臂锤我了。”
“曾有那么一瞬,我觉得你死了。可是像你这么好的人,我所喜欢的人,怎么会死?”
“谢谢你的祝祷,我在上面那棵歪脖树上吊了半天,如果松了手,真有可能壮烈殉情。”
“我如果真变丑了,你会怎么办?”
“变丑一些,就和我齐平了,我娶你就没什么压力了。”
“不嫌弃我?”
“就像现在,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到,我认为你很美。”
“滚。”
“基因好,咱俩生个女儿一定相当漂亮。”
“滚。咱俩现在还去三眼井吗?”
“下次吧。赶紧去医院吧。”
“好疼。”
又走了半小时,终于找到了一条路,我跨上摩托车,带着瑶姐,在公路上飞驰起来。
她一只手环着我的腰,唇就在我的耳边,“你摩托车骑的不赖……刚才应该你带我的。”
“你如果戴着头盔,脸也不会被擦伤。”
“戴着头盔,咱俩就没法说话了。再说,只有一只头盔,干脆谁也不戴,我要死也是和你一起。”
我们很快就到了茂山医院急诊,此时的瑶姐脸色煞白,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疼。”
我握住她的左手,郑重其事地说:“生个闺女就叫……马蹄金……”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