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杀与降

“怎么样，秦某的这份回礼，刘指挥使可还喜欢？”

秦朗的声音此刻在刘炎听来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

刘炎死死盯着地面，喉头滚动了几下，终究没能发出半点声响。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数十载苦修的火灵之力，此刻竟显得如此可笑，那些引以为傲的绝学，在秦朗面前竟不过萤火之于皓月。

莫千户愣神抬头望着天空，瞳孔剧烈震颤着：

“原来...不是刘大人失手...”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是这小贼的火灵之力，造诣早已超乎想象……”

“这这这……这真的是秦大人吗？”彭有德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城墙上，皇陵卫的士兵们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七嘴八舌地争论起来。

“俺……俺听俺娘说，秦大人是……是天上神仙下凡，来……来带我们过好日子的。”

“是了……俺娘也说了，你瞧这本事，定是火德星君下凡！”

“不对！……是水德星君！俺家老汉亲眼看过秦大人一招手，天上就降了甘霖！”

“你们都错了，秦大人是神农再世！俺们吃的米，就是秦大人让土地爷给长出来的。”

苏泠汐将夜璃轻轻揽在臂弯，目光却再也无法从秦朗身上移开。

她望着他挺拔如松的身影，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胸膛，双腿在衣裙中上下厮磨，既想立刻扑进他怀里。

“夫君——”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唤出声，嗓音里浸着蜜糖般的甜腻，眼尾泛起薄红。

她甚至能想象他带着战火味的怀抱，想被他用有力的手掌扣住后颈，想立刻回到后院被他拆解罗裳。

——这个念头让她耳尖都烧了起来，贝齿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在唇瓣上留下浅浅的齿痕。

城下，秦朗踏着焦土走到刘炎面前，手中长枪稳稳指向对方咽喉。

他神色平静，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刘指挥使既然无话可说……那秦某便当刘指挥使默认了。”

枪尖微微前探，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寒光，

“那我们就直接谈正事。”

说罢手腕轻转，天际盘旋的火龙顿时发出低沉轰鸣。

炽烈的火舌缓缓下沉三丈，灼热的气浪如实质般席卷而来。

四千淮州府卫顿时骚动不安，铁甲被烤得发烫，士兵们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却无人敢轻举妄动。

那悬在头顶的火海，仿佛随时都会倾泻而下。

“尔等既敢犯我县城，按我本意，是将你们一把火烧了，送到地里当肥料去。”

秦朗声若洪钟，如惊雷般震慑全场。

“但是秦某转念一想，来而不往非礼也。”他嘴角扯出森然笑意。

“我听闻淮州府掌管着运河漕运，老百姓富庶的紧，如今准备也去劫掠一番淮州府，不知谁人愿意带路？有劫掠经验者优先！凡参与过洗劫村落者，赏双份战利品——”

“有愿意随秦某洗掠者，现在就可以出列，我只给十分钟的时间，一会化成灰，可就没机会了——”

秦朗话音刚落，淮州军阵中便骚动起来。

一个满脸横肉的百户率先起身出列，抱拳道：“末将王彪，曾带弟兄们扮成麻匪三洗青林乡！愿追随秦大人！”

他身后十几个兵卒立刻跟着站出，有人还炫耀地晃了晃腰间鼓鼓的钱袋。

右侧又走出个独眼什长，刀疤从额角划到下巴：“标下李四，最懂怎么撬开贱民家的地窖。愿追随秦大人！”

刹时间，这群兵痞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豺狼，眼中迸发出贪婪的精光。

城下顿时骚动起来，铁甲碰撞声、靴底摩擦声混作一团。

不过半盏茶功夫，竟有近两千名府卫竟三五成群，自发聚成乌泱泱的团伙，活脱脱一群刚卸下伪装的强盗。

秦朗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眼底却泛着寒潭般的冷光。

他手中长枪一闪被收入纳灵珠，声音柔和得如同在叮嘱孩童：

“诸位，时辰到了。”指尖在刘炎肩头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劳烦退开些，当心——”

秦朗的指尖刚离开刘炎肩头，那具躯体便如同灌满火油的皮囊般鼓胀起来。

皮肤下突然暴起无数赤红脉络，像是有千百条火蛇在血管里游走。

刘炎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眼白瞬间被烤成浑浊的焦褐色——他张大的口腔里喷出的不是惨叫，而是一柱赤色的烈焰。

他十指疯狂抓挠着胸口，每抓一下就有大块碳化的皮肉簌簌掉落，露出里面烧得发白的肋骨。

最骇人的是他的脊梁，像根烧红的铁条般在皮下清晰可见，随着挣扎弯折出可怕的弧度。

半分钟后，焦黑的骨架以扭曲的姿势僵在原地，颅腔里还有火星在噼啪作响，一道热浪卷过，那具人形焦炭顿时化作满地闪着磷火的灰烬。

那群披着官皮的匪盗此刻才真正明白“躲远些”三个字的分量。

他们膝盖发软得像煮烂的面条，有人直接瘫坐在地，裤管被失禁的尿液浸得透湿。

当记忆闪回秦朗拍肩的动作时，这群彪形大汉突然变成了受惊的兽群——有人被自己佩刀绊倒，爬着也要往前蹿，机灵的早已窜出十丈开外，却还在拼命倒腾双腿，活像背后追着索命的火舌。

然而，下一刻。

那些原本聚在天空的火舌突然扭曲变形，化作千百颗拖着赤红尾焰的流星。

它们发出闷雷般的轰鸣，如同天罚般朝着那群披着官服的匪盗倾泻而下。

战场瞬间沸腾。

第一颗火流星砸中人群时，爆开的不是火花，而是人形火炬——那个刚刚夸耀自己数次洗劫村庄的百户突然从内而外亮起来，五脏六腑在皮囊下清晰可见地燃烧。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成片的惨叫声撕破长空。

有人抱着烧穿的肚肠狂奔，跑出三步便跪倒在地；

有人疯狂抓挠着钻进领口的火苗，却扯下整块燃烧的肩胛骨。

有人身上的兵甲熔成赤红的铁水，顺着他们烧烂的肉缝浇进眼眶。

不出半刻钟，旷野上只剩近两千余具保持各种奔逃姿态的焦尸。

剩下半数火舌仍在天际翻涌，将剩下淮州府卫的面容映得惨白如纸。

秦朗靴底碾过刘炎焦黑的残骸，炭化的骨骼在脚下碎裂，发出干树枝折断般的脆响。

他每踏出一步，就有细碎的火星从靴底迸溅，在地面上烙下点点焦痕。

“现在，降！还是不降！？”

这声喝问如同闷雷滚过战场。

城头之上，万千皇陵卫激动的吼声破空而起。

“降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