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自由

慕南风也是偶然得到的太祖神甲。

那是她进王府第二年，盘查库房时发现一块金珀。

她从小就对有灵性的东西较为敏感。

那块金珀内不同寻常的气息，让她意识到这是件至宝。

慕南风虽不修武道，却冰雪聪明。

她开始研究那块金珀的用途，在进行一番尝试后还真找到窍门。

随着时间推移，慕南风掌握了变甲的初阶用途。

她清楚自己无法飞离这座大城，但可以变身不同的相貌暂时离开王府。

正因为有了这项神奇术法，她才能在那座死寂的宅院内熬过漫长数年。

这是属于她个人的秘密，哪怕最好的朋友李婉秀，她也从未提起过。

她并非不信任李婉秀，而是不想因自己的事让那个女人陷入为难。

原本她以为会孤独的死在王府，消失在这个没有自由的人间。

直到天后让太子远赴楚昭和亲，慕南风隐隐觉得自己等待的机会到了。

离开，哪怕回去看一眼娘亲就死掉。

她也要像鸟儿一般死在山川丛林，死在辽阔的原野。

眼前这个男人和宋少棠，都是她能否获得自由的重要力量。

她想赌，哪怕赌上神甲和自己的性命。

“杀天后，你敢吗？”

宋少棠面色如常，心里还是被这句话震惊到了。

天后是什么人物，目前他不了解。

从周围人讲述中他大致可以拼凑出部分信息。

那应该是个杀伐果断，胸有韬略的狠角色。

李婉秀够强了，能驾驭李婉秀的女人只会更强。

这种强未必是武道修为，而是强大的心智和魄力。

如果没有足够的手腕又如何驾驭云州天下。

“敢，但老子不蠢。”

“别说天后，如果你们那位陛下和太子触及老子的底线。”

“我砍他们的狗头也跟杀鸡差不多。”

“可为你去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老子又不傻。”

“万一杀了天后，我也死了，要你的神甲有个屁用。”

“你这种疯子想法，还是找个蠢人去办的好。”

宋少棠说的是实话，他没皇权概念。

对他而言杀皇族跟杀其他人没太大区别。

“我很好奇你为何想杀她，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

“普通人或许也会恨掌权者，绝不会专门找人做这种事。”

“说说你的理由，或许我会考虑。”

慕南风幽幽叹了一口气，然后拿出一个桃红色的瓷瓶。

当上面的塞子拔出，顿时屋内弥漫着浓浓的果酒香气。

“要喝点吗？？”

“放心，我不会下毒。”

“咱们谈的是杀人买卖，不喝点酒总觉得少些什么。”

宋少棠摇头拒绝，他不止一次见过慕南风在亭子里饮酒。

当时也没想太多，或许古代女子饮酒方面比现代女人更豪迈。

如今看来喝的也是愁酒。

慕南风翻了个白眼，无趣！

不喝就不喝，反正她的酒也不多。

咕咚，咕咚——

慕南风对着酒瓶灌了几大口，“我们家小姐是远近闻名的美人。”

“自小被家族精心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一直以为自己生活的很幸福，锦衣玉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那时我家小姐单纯的认为，自己会无忧无虑过下去。”

“可她发现自己娘亲很不快乐，白天还好些，每到晚上总会一个人偷偷落泪。”

“那时她总好奇问娘亲，是不是被爹欺负了。”

“大门大户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我们夫人虽说出身低微，有小姐的宠爱，平时其他姨娘也不敢刁难。”

“日子久了夫人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但夫人也从不说老爷的不是。”

宋少棠隐隐猜到一些信息，旧土贵族最讲嫡庶之分，重男轻女。

慕南风口中那位小姐就算貌比天仙，到底还是个庶女。

以正常情况，家族不可能把资源和宠爱投入到她身上。

除非另有所图，就像精心养羊一样。

只是慕南风那个傻白甜小姐，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培养的器物。

“我家小姐十六岁时，家里给她安排了一门亲事。”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我家小姐自然不同意。”

“以前宠爱她的父兄像变了个人，不仅将她囚禁起来，还威胁她要敢做傻事，就杀了夫人。”

“小姐整日以泪洗面，她也明白了自己娘亲为何总郁郁寡欢。”

“原来她曾经以为的宠爱和幸福只是假象。”

“她那些家族的长辈和父兄，也不过把她当成一件奇货等待时机卖个好价钱。”

“小姐为了夫人的安全，最终不得不同意这门亲事。”

“她知道那些亲人没有情分可言，只要小姐敢反抗，他们随时都会杀掉夫人。”

“后来小姐嫁到了京都贵族府中，还好那个老男人一直在外地。”

“没等到完婚就死了。”

贵族？应该是皇族才对。

普通贵族怎么可能牵涉到天后。

除非是皇族中人，慕南风那位小姐只能守活寡，永远不可能获得自由。

宋少棠不能说完全不同情那位不幸的姑娘，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为了利益而建立的政治联姻，在旧土又不是这一桩。

太子尚且可以拿来跟楚昭联姻，何况一个士族家的庶女小姐。

“你不觉得我们小姐很可怜吗？”

慕南风讲这么多，本以为宋少棠听后会动容。

铁石心肠之人，也会有几分同情。

但她在宋少棠那张漠然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情绪变化。

“你知道街头有多少父母，因为吃不饱饭卖女儿的穷人。”

“你去过醉仙楼，可知道有多少女子被父母亲人推进的火坑。”

“跟你那位衣食无忧的小姐比起来，你觉得谁更不幸。”

“大家族发生这种事，不属于正常吗？”

你……你混蛋。

慕南风紧攥双手，强忍悲伤情绪，“她们是可怜，但她们还可想办法为自己赎身。”

“我家小姐可以吗？如果能选择的话，她说宁可在青楼卖唱，哪怕当个低贱的妓女也好过永远失去自由。”

宋少棠没反驳，他似乎相信那位小姐做的出来。

这种囚困的滋味只是他不能体会。

自由这种东西，彻底失去后才能真正体现它的价值。

豆蔻年华的少女，一群无情的家族亲人，还有不可逃离的牢笼，想想确实挺惨。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你家小姐真有杀天后的决心，我还是很佩服她的。”

慕南风心头被猛烈拨弄了一下，抬头看向对面的糙汉。

脑海里不断回荡刚才那几句简单而又深刻的话。

这么多年连李婉秀都无法真正理解她的渴望和痛苦。

此刻她却觉得在百里血屠身上找到知己的感觉。

“先生可愿意帮我家小姐。”

宋少棠依旧摇头，“我目前的实力办不到，我答应你才是害了你家小姐。”

“如果什么都不做，你家小姐的处境暂时还能安全。”

“一旦刺杀失败，你觉得天后傻吗？还是神都监的人傻。”

“李婉秀和神都监必定全力查证，用不了多久便会查到你家小姐身上。”

“到时会怎样，不用我告诉你吧！”

慕南风不仅没失望，反而欣慰笑道：“多谢先生为我家小姐考虑，刚才说杀天后一事，只是我想看先生值得不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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