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借刀杀人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官爷面色铁青：“旁门左道还在此口出狂言，小心瞳魅上神降罪于你！”

李澈呵呵一笑，无视怒视他的官爷，俯视台下众人：“我观列位的法术色彩皆是白中带蓝，也就是说即便雾隐失踪已有百年，列位的法术依旧是源自于他，对吧？”

台下一老者一杵拐杖，两腿竟然径直拉长，明明站在台下，却是俯视李澈。

他怒目圆睁，花白的须发根根直立：“愚昧无知的外乡人，你可知白英三大禁忌。”

“其一，禁提异教邪神名讳。”

“其二，禁止将花带来白英。”

“其三，禁止对着镜子微笑。”

“你如今已经提了异教邪神名讳，瞳魅上神必然将你就此抹消。”

李澈面露惊讶，伸头远望，故作疑问：“瞳魅？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是我只触碰一个禁忌还不够吗？”

他微微一笑，负手而立：“我听闻白英之名，源于城中那雪中飞花，鄙人远道而来，却不见如此胜景，实在遗憾。”

“雾隐，我知道你听得到，何不让我这个没见识的粗人也见识见识白英的浪漫？”

李澈轻轻打了个响指，他扫了一眼台下还套着布袋的黎江，对方依然呆呆地立着，像是个合格的傀儡。

而在此时，异变突生，城中覆雪之树居然棵棵都活了过来似的，抖抖雪，伸展枝桠。

小花苞从细长的树叶间伸出，白色的花瓣迎着阳光绽放，又随雪而落。

白雪与飞花，花似雪，雪似花。

但与这绝景极不相称的是人们的尖叫。

“他干了什么！他这是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瞳魅上神啊，请您放过我们，我们是无辜的！”

李澈摆摆手：“别这么慌嘛，瞳魅不是还没出来吗？我看看第三条是什么来着，禁止对着镜子微笑？”

他转身面对着台上那镜子：“正巧，这不是有现成的镜子吗。”

李澈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镜中的李澈却张开了血盆大口，下巴直接咧到了地板上。

浓烈的黑烟自镜中涌出，镜中妖邪也自镜中出来，露出真容。

它的身体异常庞大，浑身散发着阴冷与诡异的气息。

满身的眼珠子灵动地转动着，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巩膜上是密密麻麻的血丝。

连接眼珠子的是裸露的血肉，上面横七竖八地插各种各样的东西，钢刀、铁斧、钳子……

它的注视仿佛来自遥远的深渊，让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瞳魅的真容。

人们已经拜倒一片，不停地对着巨大的怪物磕头。

那官爷高呼一声：“瞳魅大人，渡我成仙吧。”拔出腰间佩刀，却将其斩向李澈。

李澈侧身一闪，顺势一个肘击打在官爷的后颈，打得他向前方跌去。

寒光一闪，李澈袖里滑出一把匕首来，直指官爷，沉声道：“黎江，想趁乱杀人，这不好吧，有违你正神的名头。”

台下的黎江抬手揭掉了头上套着的布袋，一双瑰丽的银蓝眼瞳直直地盯着李澈，反驳道：“若是我想趁乱杀人，就不会选一个这么弱的人附身。”

李澈轻轻一笑，指着瞳魅：“看到这个大东西了吗？给你一分钟，做掉它。”

黎江未动，瞳魅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周围的东西似乎都开始扭曲起来，白雪变成了血红，飞花变成了飞天眼球，恶心胸闷的感觉让李澈倍感难受。

他咬牙看着半点不动的黎江：“你违抗不了我的命令才对。”

黎江抱臂一副看热闹的态度：“杀这东西五秒足矣，先等五十五秒再说。”

“立刻动手！”

话音刚落，李澈眼前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飞天眼球又变回了片片纷飞的白色花瓣，花瓣聚拢而来，如片片利刃，将瞳魅切割成了一个一个的小肉块。

黑红的血液一直蔓延到台下，刚刚还在跪地磕头的人们都疯了。

他们一哄全都爬起来，互相推搡着挤到台上，眼睛睁得像铜铃，表情狰狞得像是魔鬼，纷纷伏倒在瞳魅的碎肉上，狠命地往自里嘴里塞。

来不及吞咽，腮帮子被撑的都快要裂开了，但是没人停下来。

无论男女老少，此刻他们的眼中都唯有那一滩血肉。

李澈被他们挤到了一边，对着奇怪的景象迅速思考起来。

他本以为邪神一死人们就会恢复正常，但看起来并不是这样，任务面板没有任何变化，说明任务确实没有成功。

是因为什么，难道瞳魅不是控制人们思维的根源？

李澈把目光投向了身后偌大的皇城。

皇城是统治阶级，却在阴阳大会这么重大的事上只派了一个官员主持会场，刚刚这里这么大的动静，皇城却毫无动静。

看来皇家对于这瞳魅也没那么崇敬，若是想完成系统任务，非得往皇城一探才是。

貂裘大衣在刚刚被溅上了瞳魅的血，李澈有些嫌恶地把它脱下来，随手扔在地上。

又看了眼不远处的黎江，伸手指了指皇城。

黎江这次没有再说什么，手里顿时出现一把长剑，随手一挥，皇城的大门就被他斩碎。

李澈率先走进去，跟他所预想的直面皇家军队的场面有所不同。

不是直面皇家军队，是直面皇家军队的尸首。

无数披坚执锐的官兵都于这皇城之中自挂东南枝。

舌头都伸在外面，却没有闻到尸臭味，李澈能大概判断应该是刚死。

突然，所有的绳索一齐断裂，所有官兵都掉在地上，又哎呦哎呦地爬起来，吓得李澈一个激灵。

虽然他心理素质强大，也不能这样子跟闹鬼一样地玩啊。

面对李澈满是怨气的目光，黎江摊了摊手：“生死权柄，全体复活很正常吧？”

被复活的官兵还没站稳，就全都手忙脚乱地排成两行，昂首挺胸地矗立着。

后方的宫殿传来一声怒骂：“蠢货，仪仗应该竖着，给我留一条通道，不是横着挡我的路！”

官兵又慌慌张张地重新排队，严肃地排成两列，空出中间的通道。

身着龙袍的矮子站在台阶之上，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庄重地一步一步往下走来。

这矮子皇帝厉声斥道：“两位远道而来，犯我白英禁忌，又毁我白英的重大仪式，实在是无礼。”

到他走下最后一级台阶之时，李澈已经完完全全是俯视他了。

一点压迫感都没有，甚至有点搞笑。

李澈心里想笑，面上却绷着一个严肃的表情：“陛下看到所有官兵死而复生却不惊奇，这是为何？”

“生死无界，雾隐之权，这我是知道的，”矮子皇帝拂了拂胡须，“有何惊讶？”

李澈哈哈一笑：“不对，不对，我还当你是个不懂人世的邪神，却不知你倒也是个贪生怕死的老油条了。”

“何出此言？”矮子皇帝一挑眉。

李澈叹息着摇摇头，没有回答矮子皇帝的话，转而拍了拍黎江的肩：“兄弟跟你心连心，你跟兄弟玩脑筋。”

“黎江，你在我的马车上死了两天，灵魂去了哪里？你作为一个正神，我合理猜测，你必然是先我一步回到你阔别百年的领土白英。”

“然后你见到了瞳魅，瞳魅的实力不强，必然远不及你，你要收服他可谓是轻而易举。”

李澈指了指矮子皇帝：“显而易见，瞳魅到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

“所以，是什么能够让你宁愿把你的国家与百姓都暂时交在他人手中？我想，你应该是为了自由。”

“我能够强行命令你，你不能长时间离开我，甚至不能够亲自动手杀了我，于是你决定借刀杀人，为此多留瞳魅性命两天也无妨，反正你的权柄是生死，可以轻松复活你的人民。”

“所以，我从进入白英城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置身于瞳魅的幻术之中了。”

“若是我始终无法识破这幻术，我的意识自然会就此迷失，你也就能达到你的目的。”

“但是现在我知道，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