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又是为什么不让他接近竹龙？”吴霞捂着胸口看着她，调整了半天呼吸才站直身子，中气不足的问道。
“因为他跟那个穿蓝衬衫的一样，已经接触过你，不可信了。”木无患说着，看着吴霞身形有些摇晃的走到竹龙下的水池边，一只手捧水，洗了把脸。
这张还带着稚气的娃娃脸此时一片惨白，也不知是因为尸毒，还是因为失血过多。
她皱着眉看这木无患，好像在思索她话中的真假。
“问完了吗？现在该我问你了吧？”
吴霞点点头，竟直接转身坐在了水池边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萧磊这个名字的？”
“最开始的时候，我告诉你的行迹是假的。第一次遇到段晨曦时，我在偷听1号房里的人讲话，听见门响往外走看见她从7号门里出来，于是就往楼上跑。”说到这她歇了一会，又接着开口说道“我到三楼也没有搜厨房，而是直接从另一边跑下去，看到段晨曦快要从这个隔断的另一边绕到楼梯口时，我就跑进隔断后的走廊里，趁机进的4号房。”
“你怎么知道我住4号房？”
“六芒星。”吴霞轻轻的说道“站在楼梯口，把隔断上的三个门连起来是一个倒三角，1号有人7号有鬼，这两个门连起来是穿过下面那个角的直线……如果再连上上面的4号房，那么刚好是个六芒星，而这个六芒星的中央就是这个隔断中的舞厅。”
说到这顿了一下“当然，以上推断没有任何依据，只是我猜可能是这样设计的，而且反正要开个门看看，就选了最有可能的4号门，没想到真给我猜中了。”
“……那这两个服务生呢？你是怎么做到让他们这么听你的话的？”
闻言吴霞沉默了一会“他们不是仿生人，身体里也没什么复杂的机关，而是用一种很奇怪的方法，把活人的灵魂塞进被设置了各种功能的躯壳里。”
她说着竖起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对着红衬衫跟他手中牵着的蓝衬衫，歪着脑袋皱起眉，像是在测量什么“果然，这两个服务生生前应该也有什么联系，好像是……血缘关系，可能是亲兄弟？”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吴霞叹了口气，放下手，看向木无患“你知道，正常人的灵魂天然都有一道防线，在防线未破之前尝试触碰他们的灵魂的话，对方也只是感觉自己的灵魂受到干扰。”
顿了下“但他们的灵魂并没有这道防线，或者说他们的灵魂已经被人改造过了，这样的灵魂非常脆弱，易于操控。”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帮你是因为你操控了他们的灵魂，而不是前面说的‘因为对神明有更虔诚的信仰？’”
吴霞闻言笑了两声，并没有答话。
“蓝衬衫是从什么时候受你控制的，单独去厕所那次？”
她点点头“一开始我也只是试着触碰下他的灵魂，没想到这个灵魂居然这么简单，所以我当时就控制住他，然后钻空子去搜女鬼的房间了。”
吴霞说着身上伤口的出血量忽然增加，甚至已经凝血的伤口也再次裂开。
衣料上的血液又开始向周围洇晕，甚至把竹龙池沿上的水染上丝丝红色。
“萧磊，”木无患看见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圆珠笔，还有那张任务道具的请柬，在背面快速写着什么“从情报里侧写出的萧磊跟我看见的你不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时间也已经过去太多了，甚至还有不属于这个罅隙的变数出现，事到如今，我已经没办法了。”
说完她抬起笔，把东西重新放回口袋，抬眼看向木无患。
后者看见两道鼻血正从她鼻子里流出，然后速度极快的流过嘴，从她脸上往下滴。木无患想后退一步，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说着笑笑，血流进嘴里，染红牙齿。抬手用袖子擦了一把鼻血，却发现这血根本擦不完，也止不住，只能徒劳的把血擦满下半张脸。
忽然间有节奏的“嘀嘀”声从角落里响起，木无患听见红衬衫的残骸带着这催命一样的响声跑到她身后，然后停下。
吴霞的鼻血已经把她的前襟浸湿一大片，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走到木无患身前，伸手抓住她的脖子，往前用力将她按倒在红衬衫的残骸上。
木无患只感觉后脑一痛，身后残骸上一闪一闪的红光映照着吴霞染血的脸。
她咧嘴笑了，血水又从她嘴里流出来“红衬衫不会拆分自己的躯体，但会自爆。这是一分半钟的炸弹，现在还有……67秒。”
“控制灵魂，这才是我的异能，但往往到干扰别人灵魂这一步就停止了，所以我在一直留在三更……在时空罅隙里，每一秒都关乎性命，你居然真的觉得我会坐下陪你聊天……”说到这她又笑了两声“你犯了错，现在是我收网的时刻了，你就认栽吧。”
“你或许不是萧磊，但我也不在乎你是谁，如果你是后来人却连我都弄不死，你凭什么相信你自己能通过杀死我的副本？”
“而如果你确实是萧磊……”
身后的滴滴声急促起来，倒计时进入最后的半分钟。
“……那我可以回答你问的倒数第二个问题，我是三更夜行人吴霞，夜行人不信神，对泰山府君尚且如此，遑论其他。”
段晨曦那边毫无动静，看来她现在的处境应该跟我一样。
吴霞说完话也像耗尽了力气一样，身体不自觉的有些摇晃，眼神恍惚，鼻血还是跟开了闸的水一样往下流。
忽然木无患看见一丝黑气从自己眼前飘过，接着身体逐渐变得冰凉，莫名的恨和愤怒，还有浓厚的绝望从心底升起。
“这是……”吴霞眯起眼凑过来，看清后霎时间脸色一惊，看向一边的段晨曦。
这是厉鬼附身的前兆。
她也不耽搁，右手再次召出斧子，举手便向木无患脖子上砍去。
锋利的斧刃却在中途被一股黑气挡住了。
那是寄身在段晨曦尸体中的厉鬼本体。
这种寄身形态的厉鬼本体十分脆弱，失去躯壳的保护，根本扛不住这次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