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只是落座在了凳子上,并且在他身侧。
“你喜欢读书吗?”
宋晗倾轻声询问。
“嗯。”
“你总是很沉默。”
“习惯如此,抱歉,这样有些无礼。”
张程恩的双臂,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叉在一起,背后又变得弯曲向前,只有一双眸子盯着前方的地面。
“其实今天我挺开心的。”
“是吗,可是为什么我的感觉是相反的?”
宋晗倾不置可否。
“真的很开心,你的采访我看过了,在网络上的点击率很高。”
“那家报社是花边社,你也关注吗?”
“因为点击率太高了,一个小时之前,打开电脑就能看到。”
张程恩的身躯再次立起,并且语气也更加平静。和此刻相比,之前略显紧张。
“不可思议!”
“有时候也会看这类视频和新闻,不必觉得奇怪。”
“干嘛着急解释,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如若不了解真相,或许会抱有错误的想法。”
宋晗倾的眸子,瞧着张程恩的面容,虽然看到的,只是侧脸,可是这一刻,忽然想轻触那张如玉般的肌肤。
他保养的很好,面部肌肤晶莹如玉,不过这不是想轻触它的理由。
理由是什么呢?
宋晗倾也想知道,可是心却是混沌的。
走出卧室的那一刻并不这样,那时心思清明,目的明确,就是想和他聊一会。
可是此刻,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是被他的气场影响的,该死的冷漠,没办半分温存的感觉,却又偏偏想和他靠近一些。
“你习惯了将心事隐藏起来,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女人,和恒熙在一起时,也是这般。”
“不知道,这个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张程恩的左胳膊,继续撑在膝盖上,右胳膊横亘在眼前。
他在打量着手背,那片肌肤同样晶莹如玉。
“你总是这样,有你出现的场合,我都会被影响。”
宋晗倾笑了笑,可是语气却透着埋怨,之后是片刻尴尬,甚至有些后悔,后悔于这番言辞,像是在妥协。
向一位沉默寡言的男人稍露柔软之心,像是在安抚一般。
怎么会这样?应该已经习惯了不随便对男人假以辞色才对。
可是忽然觉得,他像个孩子。
倔强的不肯吐露心事,难道不是孩童的做派吗?只不过孩童会哭,用泪水勾起旁人的关切之情,而他选择神情冷峻。
“你们立道者应该了解很多隐秘吧。”
“诚如你所言,有些事情,如若不了解真相,就会心生偏颇。”
“你会觉得立道者被众人鄙夷是不公平的吗?”
宋晗倾轻声询问,她的语气是温柔的,虽然比不上娴静的女子那般可人,可是这已经是极限了,仅此一句之后,她的面容又扬了起来,这个瞬间,张程恩也转过脸颊,与她的目光,相互交融。
印象里,第一次这般坦诚交流,是心的交流,因为从彼此的目光里,瞧见了某些不会言说的秘密。
宋晗倾期望的是,略作安慰之后,得到同等的关怀,张程恩的痛楚,也伴着眼角的泪水,渗到了下睑处,不过他的唇略微上翘,像是在微笑。
不,是在微笑,开心的神情,终于浮现在他的面容上。
依然是孩童般的模样,像是心满意足之后的开怀,之前的阴霾,驱散了一些。
“那几本书,是我特意买的。”
“嗯,闲暇时间我会翻看。”
“累吗?宵玥每次演出之前,都会酣眠好几个小时,我的意思是,演出时精神高度集中,充足的休息是必要的。”
张程恩的笑容,更加明显。甚至眸子里,都泛着光泽。
是喜悦的光泽,之前从未出现过。
关切的言辞也是第一次听到,从他口中说出,实在难得。
宋晗倾也得偿所愿,纾解一位沉默男人的紧张之心,然后得到温言软语,这番回报,并不常见。
或许是因为品尝过恶言恶语,所以现在心情怡悦,虽然仅仅是唇角微动,清浅的笑了笑。
“既然知晓我需要休息,为什么依然赖在这里。”
“因为想告诉你,不能再去电玩商场了。”
果然因为这件事而来,杰诚,张程恩,主神,印着骷髅的卡片,他们之间,仿若牵绊不断。丝丝缕缕,如蚕茧一般。
难道来到沧海城,就是一场藕断丝连的人事纷争吗?
或许将未来想象的过于美好,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这种事情。曾经以为,置身事外是女性天生的豁免权,可是在荣城,这般念想是梦幻泡影,而沧海城,也不过如此。
轻声应允,然后报以客气的动作,宋晗倾在送客,张程恩也终于起身,走了出去。
他不是心满意足的离开王宵玥的住所,即将出门的瞬间,默然回首,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却闭口不言,数十秒钟之后,听到了汽车开动时的声音。
杰诚的住所已经没有值得探寻的理由,那里并不能解惑。
宋晗倾落座在沙发上,右手握住那个方块,“七十一”这个数字,进入视线里。瞳孔猛的缩了一下,然后又张开。
凝神注目,紧接着放松身心,被采访时的种种情形,出现在记忆里。
或许需要和程曦多聊几次,毕竟是花边社记者,杰诚的某些隐秘,她应该知晓一些,王宵玥太过单纯了,隐藏着的猫腻还是不要让她察觉。
还有那张卡片,现在忽然想再看一眼。
宋晗倾蹑手蹑脚的走出客厅,沿着马路,漫无目的的走着。脚下的街道是新的,并未逛过,高大的建筑也越发稀少,甚至美观程度,都在逐次降低,直到一片葱郁,出现在眼前。
走出了沧海城吗?与身旁的建筑错身而过之后,面对着的就会是森林。
宋晗倾有些犹豫,双脚停止前行。此刻,一位女人与她错身而过。
沈兆的面影忽然出现,并且沐浴在光辉里。宋晗倾的手指,狠狠的掐了一下腰肢,然后不再犹豫,走出了沧海城。
站在一颗高大的乔木下面,依稀瞧得见沧海城的建筑,宋晗倾拿出那张卡片,死死的盯着。
“停,不要笑,这段对手戏,你要表现出怜悯。”
“导演,我实在忍不住,总感觉很别扭。”
沈兆依旧收敛不住笑容,导演的面色非常难看,几乎要亲自做示范。
“她是你的女友,为你付出了那么多,现在身处弥留之际,你依然这么冷血吗?”
“导演,主要是我们两个平时就认识,我一想到她平时没心没肺的性格,就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