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裹挟着细碎的沙砾，打在脸上生疼。秦高梵站在警戒线外，望着眼前这片荒凉的工地。昨晚的宿醉还未完全消退，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却想起自己已经戒烟三个月了。
“秦队。“张志华小跑着过来，递给他一副手套，“现场已经封锁了，法医正在验尸。“
秦高梵点点头，弯腰钻进警戒线。脚下的泥土松软潮湿，每一步都会陷进去几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像是腐烂的鱼虾混合着水泥的刺鼻气息。他皱了皱鼻子，这种味道让他想起二十年前那场大火。
尸体是在打地基时发现的。工人们挖到三米深的位置，钻头突然卡住了。等他们清理掉表面的水泥，赫然发现里面封着一个人。最先发现尸体的工人老李现在还在警车里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报应“。
“死者为男性，年龄在25到30岁之间。“法医蹲在坑边，头也不抬地说，“尸体被水泥完全包裹，死亡时间至少一个月以上。奇怪的是......“他顿了顿，“尸体保存得异常完整，几乎没有腐败的迹象。“
秦高梵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尸体。死者的面部表情扭曲，嘴巴大张，仿佛在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他的双手呈爪状，似乎在拼命挣扎。最引人注目的是，尸体的胸口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号。
“这是......“秦高梵眯起眼睛。
“镇魂符。“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秦高梵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那人面容清瘦，眼窝深陷，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他的道袍已经洗得发白，但胸前绣着的八卦图案依然清晰可见。
“这位是玄因道长。“工地负责人王斌搓着手走过来，“我们工地开工前，特意请道长来做过法事。“王斌身材矮胖，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但眼神闪烁不定。他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在一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秦高梵站起身，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玄因则面无表情，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尸体，嘴里念念有词。秦高梵注意到，玄因的右手一直在道袍袖子里微微颤动。
“道长认识这种符咒？“秦高梵问。
玄因缓缓点头：“这是茅山派的镇魂符，专门用来镇压冤魂。不过......“他顿了顿，“这种符咒已经失传多年了。“
秦高梵注意到，在玄因说话的时候，王斌的额头渗出了更多的汗珠。他不停地用手帕擦汗，眼神飘忽不定。
“王总，“秦高梵转向王斌，“工地开工多久了？“
“三、三个月。“王斌结结巴巴地说，“这片地以前是荒地，我们拿到批文后就开始施工了。“
“施工期间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没有啊。“王斌的眼神飘忽不定，“就是......就是有时候晚上会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不过工地嘛，难免有些怪事......“
秦高梵正要继续追问，张志华匆匆跑来：“秦队，法医有新发现。“
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法医正在检查死者的衣物残片。看到秦高梵进来，他指着显微镜说：“死者的内脏里有大量符纸灰烬，应该是生前被强迫吞下的。另外......“他掀开白布，“死者的四肢都有被捆绑的痕迹，手腕和脚踝处有明显的勒痕。“
秦高梵皱起眉头：“死因是？“
“窒息。“法医说，“但奇怪的是，死者肺部没有水泥残留。也就是说，他是被活埋的，但在水泥灌注之前就已经死了。“
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秦高梵掀开帘子，看到几个工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他走过去问。
一个年长的工人犹豫了一下，说：“警官，这事邪门啊。我们挖地基的时候，钻头总是莫名其妙地卡住。而且......“他压低声音，“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地底下传来哭声。“
“对，对！“另一个工人附和道，“有时候还能看到人影，就在工地边上晃悠。我们都说是冤魂索命......“
秦高梵正要细问，手机突然响了。是局里打来的，说在工地附近发现了一辆可疑的面包车。
“小张，你带人去看看。“秦高梵吩咐道，“我去查查这片地的历史。“
在城建局的档案室里，秦高梵翻出了一份泛黄的资料。这片工地所在的位置，二十年前曾经是一片居民区。在一场大火中，整条街都被烧毁了。奇怪的是，当时的调查报告显示，火灾原因不明，而且没有发现任何遇难者遗体。
秦高梵的太阳穴突然一阵刺痛。他想起早上在现场闻到的那股腥臭味，和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的气味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