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涅河的河水昼夜不息,向西奔涌,似一条无法愈合的伤口,永无止境地流血。
岸上和水面上的双方士兵隔空互掷谩骂,如同孩童斗嘴般重复着无意义的挑衅——
“有种便上岸来战!”
“有胆便涉水一决!”
“上来。”
“下来。”
“想让我下去,你想得美。”
“想让我上去,你想得更美。”
“异想天开的远东牲畜。”
“痴心妄想的西边蛮子。”
“牲畜!”
“蛮子!”
……
这般荒诞的对话,已在这片河岸回荡了月余。蒙金的铁骑不敢涉水,今西的水军亦不敢登岸,双方如困在棋盘上的兵卒,被瓦涅河的暗流挟持着,僵持成一场好似永无终局的博弈。
恐怕哪天瓦涅河突然掉头付东流,两军才有可能擦出一点火花。
流风家的蒙金军团,常遣三两轻骑,如鬼魅般游弋于河岸。他们以窥探与猎杀为乐,还专挑蛇族哨兵下手,一箭穿心,再扬长而去。因为蛇族素以冷箭著称,曾在多伦湖一战中射杀流风家同袍无数,如今反成了流风轻骑最热衷的猎物,而今西水师部队却拿他们无可奈何。
流风轻骑的笑声混在西风当中,瓦涅河的水声越发汹涌。
终于,有一日,一点火花被擦了出来。这场僵局,终于被这一点火花点燃了。
蛇族首领索斯看着被自己带出远东家乡的蛇族小伙一个个死于流风家的暗箭之下,可谓是死不瞑目。向来都是我蛇族勇士射人,岂有人射我之理。索斯胸中怒焰已如滚油煎熬,终至忍无可忍之境。
是日,索斯率领着一百多名蛇族勇士,潜伏在离岸不远的水中,准备给那群嚣张跋扈的流风轻骑一个深刻的教训。
果不其然,强将手下无弱兵,三个流风轻骑早已有所防备。他们发现异常后,迅速拨马回转,同时从马侧抽出早已备好的盾牌,向后高举以作防御。索斯一方的毒箭如雨点般射来,却大多被躲过或被盾牌挡下。只是百密一疏,有一发毒箭射中了一个流风骑兵的脚踝,这一个人在回到流风家军营后便死在毒箭之下。但要不是箭上有毒,流风家恐怕连这一人损失都没有。
身为蛇族首领的索斯怎么能甘心放跑这三个耀武耀威还戕害过自己同族的流风轻骑。
此时,索斯猩红的舌头已经吐出去老长。索斯之舌,猩红如焰,自口中探出,在空气中疯狂颤动。这是蛇类搜索猎物时的动作,更是蛇类被激怒应激时发出的信号。
“呲!”
索斯发出的声音尖锐急躁,落到水中一百蛇族勇士的耳中就只有一个意思——追!
此时,今西下达避战不出的军令,早就被索斯头领忘到九霄云外了。毕竟索斯也有话说,杀得又不是你人类同胞,我若这般再忍气吞声下去,我在远东第一勇士的名声还要不要?以后还怎么做这个蛇人头领?
一个多月不断积攒的怒火,此刻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索斯之冲动,如盲者夜行,全然不顾后果。
然而,结果却是不言而喻。索斯如蝼蚁一般被急先锋蒙金轻而易举地生擒活捉,一百多名刚上岸不久的蛇族战士,更是被两侧包抄上来的流风铁骑如铁锤砸黄豆一般被碾成齑粉,蛇胆更是在事后被挖出,沦为泡酒之材。
但蒙金却表示愿意释放索斯,条件是今西统领必须出来一见。只要今西肯露面,与他交谈一番,蒙金甚至愿意先放人。
今西心中暗想:难不成流风家的蒙金看出索斯是个有利用价值的傻瓜?让他索斯回到紫川家,带来的收益好处或许比直接杀了他更大。但是索斯毕竟是蛇人头领,这种情况下自己也不得不救。也罢,自己正好也想亲眼见见流风家的这个急先锋蒙金究竟长什么模样,看看他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长有三头六臂神勇无敌。
众人也是好奇,为啥流风家的急先锋蒙金要与今西见上一见,说上一说。难道说急先锋蒙金的口才也和他的武力一样天下无双,可以当面口吐莲花说服今西,凭借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让今西投降流风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