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进医院

刺眼的远光灯劈开雨幕时，林霜的指甲已经嵌进真皮方向盘。挡风玻璃上的“血迹“在雨刮器摆动下蜿蜒如泪，后视镜里疯狂追逐的车队正在逼近。

“砰！“

车身擦过护栏的瞬间，斜刺里冲出的黑色商务车横挡在前。刺耳的刹车声中，三辆摩托车接连撞上防弹车门。戴骷髅面罩的骑手滚落在地，袖口露出的蝎子纹身在积水里一闪而过。

“林小姐，这边。“

穿藏蓝西装的男人撑伞立在车旁，伞面压低看不清面容。林霜摸到储物格里的防狼喷雾，却发现对方递来的手机屏幕亮着加密通话界面——正在视频连线的，是三个月前在庆功宴有过一面之缘的孟衍辰经济团队首席法务。

暴雨浇透的衬衫贴在背上，她跟着男人钻进商务车。车载屏幕自动播放起监控画面：四小时前，她在地下停车场被围堵时，两个穿《星途对话》工服的人正在配电室篡改录像时间戳。

“孟先生的医疗团队在等您。“男人递来热毛巾，袖口掠过的消毒水味道混着某种昂贵沉香，“他特意嘱咐要给您做全套神经应激检测，这对后续诉讼至关重要。“

私立医院顶层的金属门在身后闭合时，林霜恍惚想起电影里审讯室的场景。十二台监测仪器环绕的诊疗床上，冷光正扫描她太阳穴处渗血的擦伤。

“杏仁核异常放电频率是常人的三倍。“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敲击着脑部成像图，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她手腕的淤青，“他们给你用了新型致幻剂，混在电视台化妆间的定妆喷雾里。“

林霜突然想起这周总在补妆后闻到苦杏仁味。小雯总说那是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此刻诊疗室大屏正在解析某瓶送检喷雾的成分表——LSD衍生物那行标注着刺目的红色。

“看看这个。“不知何时赶到的凌云调出酒店监控原始文件，1809号房的真实入住记录在屏幕跳动。3月17日凌晨，戴渔夫帽的女人刷卡进门时，后颈根本没有那颗朱砂痣。

“万晟张总当天在澳门签对赌协议。“一脸沉重的年轻男人滑动平板，“这段视频是从酒店服务器底层数据恢复的，原始文件被替换过三次。“

林霜的视线落在监控时间码的毫秒级波动上。伪造视频每隔7秒会出现0.3帧的画面撕裂，正是剪辑软件自动保存留下的破绽。当她看到被删除的音频轨里藏着熟悉的咳嗽声，喉咙突然涌上腥甜——那是孟洐辰拍摄《浮光》时留下的旧疾。

诊疗床突然倾斜成60度。女医生将注射器扎进她肘静脉的瞬间，林霜在防爆玻璃的倒影里看到凌云的身影。他站在隔壁观察室，正将某个银色存储器递给孟衍辰经纪团队的法务，医用口罩边缘露出尚未拆线的伤口。

“你早就知道。“当检测仪发出尖锐警报时，林霜扯掉手指上的血氧夹，“从什么时候开始？停车场那次偶遇？还是更早...“

镇痛泵释放的白色雾汽模糊了视线。她听见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有人握住她颤抖的手腕往文件上按指纹。皮质文件夹里露出《特殊证人保护计划》的标题页，落款处孟洐辰的私章泛着幽蓝磷光。

“脑电波监测显示你在回忆关键场景。“女医生的声音忽远忽近，“现在跟着我的声音走——三周前《浮光》庆功宴，你在露台看到什么？“

破碎的画面如涨潮般涌来。香槟塔折射的霓虹里，孟洐辰的经纪人在消防通道攥着某个U盘。他面前戴劳力士的男人掏出支票本时，背景音里有两声夜枭啼叫。

“他们在交易...“林霜的瞳孔剧烈颤动，“支票金额是...是八百万...“

诊疗室突然陷入黑暗。备用电源启动前的三秒间隙，她听见凌云的低吼和肉体撞击墙面的闷响。当应急灯再度亮起时，女医生白大褂上的血渍正顺着手术刀滴落，地上躺着个穿维修工制服的男人，脖颈处的蝎子纹身还在抽搐。

“取证完成了。“男人擦着镜片从监控室走出，他身后的大屏正在播放刚刚获取的认罪录像，“很抱歉用这种方式，但只有深度催眠才能绕过致幻剂造成记忆阻断。“

林霜看向玻璃幕墙外的城市夜景，广告屏上的孟洐辰新剧海报正在雨中明灭。她摸到口袋里震动的手机，匿名邮箱里躺着刚收到的加密文件——点开的视频里，真正的“张总“正在往昏迷女孩嘴里灌香槟，而拍摄角度明显是《浮光》庆功宴的监控探头。

“明早八点，这段视频全网推送。“那名法务将保密协议塞进碎纸机，“作为交换，孟先生希望您出席下周的慈善拍卖会。“

电梯降至地下三层时，凌云在VIP通道口拦住她。他摘口罩露出尚未消肿的颧骨，手里捏着两张去海南的机票：“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你知道捧杀孟洐辰的团队不是吃素的，你和他们对上，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林霜面色平静，轻声道：“我从没想过能全身而退。”

林霜按下车库遥控器。当红色超跑车灯刺破黑暗时，后视镜里映出她耳后新贴的朱砂痣纹身贴，与伪造视频里的位置分毫不差。

“告诉孟衍辰。“她碾碎那张机票，碎屑从指缝飘向排风口，“戏里戏外，他想要的我都陪他演到底，但希望他能遵守他的承诺，该我的，他一分也不能少。“

法务眼中的轻蔑这才稍稍降了几分，这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女生，是最好合作，也最不怕暴雷的，他正色道：“这是自然，林小姐，咱们合作愉快。”

凌云望着眼前有点陌生的林霜，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你做好了决定，我不好多说什么，如果你遇上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说完，转身离去。

所有人离去之后，她才茫然的坐在一旁公共座椅上，怅然若失。

可她浑然不知，新一轮的风暴等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