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允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是否喜欢叶夔，说实话对他来说喜不喜欢都一样，每种东西都是有保质期的，包括赝品和人的感情，保质期到了就该扔掉。而比这个期限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的有效价值。
他暂时不想思考这些，醒了点酒，轻呷一口，开始看上季度的财务报表。
老头最近对他的婚事颇为上心，其实和谁联姻都一样，无非就是利益的倾向以及鸡零狗碎的日常琐事上的些微区别。这些娇生惯养的千金贵女，无聊得千篇一律，所能做好的唯一一件事便是替他稳固家族地位，撑撑门面罢了。
不过阿夔大概是不同的，但到底有什么不同，他现下也没来得及细究。从懒人沙发里出来，他抻了抻胳膊，电子管家温柔的声音适时响起，“纪先生，您今晚的行程是……”
纪允听得格外耐心，机械音吐出一段话之后，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又是老格温家的酒会，老格温和纪允的父亲是故交，和军方的关系密不可分。纪家提供军火，格温家负责供应物资储备，三者缺一不可。
如今纪允作为纪老爷子的准继承人，于公于私都非去不可。
纪允这人看起来极为挑剔，但有时候意外的好说话——利益关系得到极大满足的时候。
这次酒会，叶夔也会去。
酒会上男女如织，杯盏交错。侍应生穿梭其中，格外忙碌。纪允独自坐在一角的卡座上，他已经拒绝了好几拨衣着光鲜的不速之客。
人群游走之间，唯独纪允仍坐在最初的卡座，浑身显露着漫不经心的做派。
一位穿着考究的男士靠近他，他微微弯下腰，一副恭敬的姿态，递过来一支烟：“纪先生，您抽温莎皇后吗？”
纪允慢慢抬眼，这个人他有印象，不过二十八岁就接管了夜莺酒庄的威尔森·里维奇，如今他在家族一手遮天，也是这次酒会酒水的供应商。
不过这次纪允不想给他面子，他懒洋洋地笑了一下，看着对方的手，却没有动作。
里维奇明显愣了一下，涨红着脸，刚要收回手，纪允才出声：“谢谢，我不抽这个。”
里维奇打听了很多才摸索到一点纪允的爱好，这明摆着是在睁眼说瞎话。他微怒，面上无事地告辞，拳头却攥得很紧。
不过是个私生子，神气什么！
纪允朝他离开的方向瞟了一眼，竟轻笑出了声。
这一眼，他看到了叶夔。
她穿着藏蓝色的军装，正向格温老头敬酒，她旁边那个是谁，她的副官？没见过。
挺没意思的，纪允只看了一会，就收回了视线。
纪允始终对外界持有疏离旁观的态度，对任何事都兴致缺缺。
“这不是纪允吗？”
高跟鞋在地上踩出清脆的节点，闻声，纪允从懒散的姿态中剥离出来，起身和她碰杯。
“格温家的大孝女，也来这种地方？”纪允依然是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特蕾莎·格温没有理会他话里话外的调侃，轻抿了一口杯中的干红：“这酒还不错。”
“你也不是不知道，里维奇家最近挺通达嘛。”
特蕾莎端详着暗红色的酒液，轻晃了晃酒杯，半晌，将高脚杯放回侍者的托盘。“纪岚回来了。”
纪允眼里闪过一丝异样，随即恢复平静。
“你别告诉我，你对你那好姐姐的动向一点兴趣都没有。”
纪允嗤笑一声，杯中酒液悉数入喉：“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