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禁言咒

潘天涯折扇轻点掌心,湖海图纹泛起涟漪:“先不管这些。”他看了眼怀中熟睡的豆豆,又望向摇摇欲坠的封印,“这塔的灵气波动越来越诡异,怕是撑不了多久。”

雪仙按住伤口站起身:“恒者,我与你断后。”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窦芸芸身上,“这丫头...确实不简单。”

窦芸芸吐了吐舌头,突然转身冲向塔门。她发间银铃的声响越来越急促,像是在催促众人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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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摩罗塔的瞬间,腐草气息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石阶两侧的壁灯自动亮起,幽绿光芒映出墙面上密密麻麻的咒文——全是用鲜血写就的「禁言咒」。

“不对劲。”万清攥紧我的手腕,“这些咒文在压制灵体...像是用来困守某种禁忌。”

潘天涯转头看向第五玄道:“老七,你不是最了解咒术?这禁言咒通常用于封口,可这里用血书写,到底有什么名堂?”

第五玄道推了推圆框眼镜,青铜罗盘在他怀中轻轻震颤,指针疯狂旋转:“普通禁言咒只需朱砂绘制,作用于活人口舌,让其无法吐露秘密。但这些...”

他弯腰凑近墙面,指尖悬在咒文上方半寸处,“用鲜血为引,且混合了紫藤花的汁液,是将禁言咒的对象变成了灵体。”

听了第五玄道的解释,我也一时没有缓过神来。让灵体无法吐露秘密吗?这还真是有意思。

“快跟上呀!”

窦芸芸回头朝我们招手,银铃声从上方传来,忽远忽近,仿佛隔着层层迷雾,“再磨蹭,塔里面的秘密都要自己跑掉啦!”

我们沿着螺旋楼梯向上,每走一层,温度便低上几分。

顶楼石门虚掩,门缝中渗出冰晶般的寒气。潘天涯将豆豆交给裴竹,折扇轻推房门,眼前景象让所有人呼吸一滞:鎏金座椅上的处刑运柳福山,胸口插着半截青铜剑,冰晶从伤口蔓延至整张面孔,眉睫上凝着血珠。他掌心朝上摊开,掌心血肉翻卷,赫然刻着紫色曼陀罗的符文。四周墙壁上挂满了藤蔓编织的人形茧,每个茧中都蜷缩着穿着处刑人服饰的骸骨。

“师...师座?”

窦芸芸踉跄着扑过去,银铃坠地发出碎响。她指尖的粉色丝线缠上柳福山手腕,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焦黑蜷曲。

“怎么会这样...”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明明说好了等我...”

“他已经死了。”我的声音发颤,拿银剑在胳膊上割开一个小的伤口,用血滴在冰晶上,腾起阵阵白雾,“这些冰晶也是,用灵体的执念冻成的锁链。”

话音未落,所有骸骨突然同时睁眼,空洞眼窝中涌出黑色雾气。

“大家小心!”我挥剑劈开扑来的雾气,却见窦芸芸死死抱住柳福山的座椅。

“不能让他就这样消失!”

雪仙的藤蔓缠住她的腰往后拽:“你疯了?!这里太危险!”

“放开我!”窦芸芸反手用丝线割破藤蔓,眼泪砸在地面。

为什么窦芸芸会知道进入摩罗塔的方法?为什么她和我们斯顿市的处刑运柳福山认识?甚至因为他的死亡而痛不欲生,太多疑问在我心中盘绕,此刻也只能放一放了。

“等出去再好好问问她吧。”我这样想着。

此时摩罗塔开始剧烈摇晃,石壁上的禁言咒纷纷崩裂,无数怨魂的哭号从地底升起。万清突然指向窗外,瞳孔骤缩:“看天!”整片天空呈现出不祥的暗紫色,云层翻涌如沸腾的铁水,斯顿市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是紫藤花的执念锚点!”雪仙喷出一口鲜血,“和章部用整座城市养咒……到底是谁?”

“恒者!带他们走!”万清挥剑斩断缠来的骸骨,吉祥的身体已膨胀至水桶粗,“这塔要炸了!”

“窦姑娘,对不住了。”我迅速用系光绳捆住窦芸芸的手腕,拖着她离开了现场。

我用们冲出门的瞬间,摩罗塔在紫光中炸裂,无数藤蔓破土而出,将整座塔拖入地底。当尘埃落定时,天空已彻底变成血紫色,摩罗塔方向传来的嘶吼声中,隐约夹杂着熟悉的折扇轻响——潘天涯似乎留在了那里。

“那是和章部的最终咒阵。”雪仙颤抖着指向地平线,那里正升起巨大的紫色虚影,“而我们,刚刚亲手帮他们完成了最关键的一环。”

太多谜题就像数不清的星星,我刚要转身询问窦芸芸,袖口就被万清猛地拽住。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本娇俏的少女此刻倚着残垣,粉色裙摆沾满尘土,眼神冷若冰霜,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黑雾,仿佛整个人的魂魄都被抽走了。她垂眸望着自己被捆住的手腕,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却始终一言不发。

“现在天涯在里面该怎么办?”裴竹攥着的书卷已被她捏得发皱。

第五玄道摩挲着青铜罗盘,指针依旧疯狂旋转:“我们搭档这么久,他那性子我最清楚。以他的实力,定能金蝉脱壳。他执意留下,必定有想做的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再等一刻钟,若他还不出来...我们就先行一步。”

“去哪?总不能在这血雾里喂怪物吧?”万清扯了扯衣领,吉祥从他袖中探出头,不安地吐着信子,“刚从鬼塔里逃出来,难不成还要往更凶险的地方钻?”

“是啊,玄道师兄,我和万清……这一切对我们来说都太过突然。”

“明明前一秒还在当处刑人,现在却成了闲散人员,真是不甘心。那我们在和章部的那些年到底算什么?”令狐瑞清淡淡的说。

第五玄道无奈地叹了口气:“先离开斯顿市吧,去雷纳德市。天涯在那有座老宅,先把这小孩安置好了。”他看向躲在雪仙身后的少年,豆豆攥着潘天涯的折扇,眼眶通红却强忍着泪水,“至少在那里,我们能喘口气,再谋划如何毁掉咒阵。”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雪仙的藤蔓缠上我的手腕,她望向血紫色的天空,“和章部的阴谋,怕是早就渗透到每一寸土地了。”

窦芸芸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她抬起头,眼角泪痣在血色天光下泛着妖异的红:“想去雷纳德市?”她晃了晃被系光绳束缚的手腕,声音清脆得瘆人,“那就祈祷,路上不会遇到比摩罗塔更可怕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