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身影抬手勾勒出一道神秘的纹络,这纹络刚成型,就爆发出轰然的巨响,奇异的波动从灵硐城下方的山体中爆发!
“灵……硐……”
天地间,忽然寂静无比,然后回荡着这两个字,古老,苍茫的声音,让所有听到之人,全部都恍然入梦,似失去了意识,在这一刻,整个灵硐城的人,都陷入了沉睡。
玄天会会首,灵硐城城主,所有人,全部沉睡!
阮逸沉睡的速度,最快,刹那间整个人就浑浑噩噩,脑子一片空白,然后,在这梦境里浮现了一尊古老的塔,此塔虽小,每一层似乎都关押着生灵!
刚沉睡了几息,神庭穴中纹络,便散发出一股清凉的气息,让阮逸清醒了些,虽然并没有完全脱离梦境,可他明明白白的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
梦境中没有天梯,没有灵硐城,只有一片白,还有最中心的那座塔,而此刻,所有人都浑浑噩噩的向着那座塔走去。
阮逸忽然意识颤抖,他冥冥似有所感,猛的抬头,看到了在那塔顶上,此刻唯有他一个人清醒中,看到的一道模糊的身影!
这身影坐在塔顶上,其样子很是模糊,但却可以看到其灵动的模样,两条模糊的腿悬在空中,一摇一晃的,同样模糊的脑袋,似乎正好奇的看着下方浑浑噩噩的修士们。
这身影伸出模糊的手,朝着下方轻轻一点,那名被选中的修士,豁然炸开成无数光点,然后飞向塔的顶端,融入到模糊身影的手指中。
而地面有两道人影,面部扭曲,似乎正要从梦境中挣脱,正是玄天会会首,以及灵硐城城主!这一幕引起了模糊身影的注意,可还未等他行动,这两道人影就脱离了梦境,离开了此地!
阮逸目光微凝,望着那道模糊的身影,他不知道刚才炸开成光点的修士,究竟死没死,可那一幕,他绝不想经历!
就在他凝望的同时,那模糊身影的目光,似乎也望了过来,与阮逸的隔着遥远的距离,对视了一眼!
这模糊身影似乎这才想起自己准备做些什么,轻轻拍了拍额头,一指点了过来!
“糟糕……”阮逸神色大变,对于这种梦境的攻击,他毫无抵抗能力!
梦境忽然变得虚妄,颤栗,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撕扯着身体!
当山体爆发的奇异波动彻底消失时,灵硐城及城外的修士,才一个个从茫然中睁开眼,不论修为强弱,全都清醒过来。
他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天梯还是那个天梯,灵硐城还是那个灵硐城,与方才没有丝毫不同,修士们短暂的沉默过后,才议论起来。
“刚才……出什么事了?!”
“我感觉好像做了一个梦,具体是什么又不太记得了……”
“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不可能我们所有人都出现如此状况!”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当此地人群将目光转移到天梯上时,他们看到那三道人影,竟然全部都倒在天梯上沉睡,无论是斗笠人,还是明王苏辉,亦或是最前方的青荷姑娘。
玄天会中,那群中年修士神色带着震惊,望着前方的会首,方才那数息的时间,尽管他们是金丹强者,但依旧没有抵挡住,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眼前会首的表情,一定是知道什么。
所有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有会首与城主,保留着梦境的记忆,也是他们通过灵硐城的阵法,让整个城的人都脱离了梦境,救下了所有人……除了天梯上那三个。
古怪梦境中的情景,让会首寒毛直竖,化玄的修为,都差点栽在这上面,实在是恐怖至极!脚下的这座山,已经不再像不久前那么令人安心!
中年络腮胡修士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呼吸急促,他虽说也遗忘了梦境中的景象,但却知道发生了诡异之事,这诡异之事,在他的猜测中,迅速与某个传说对应起来。
“会首……刚才发生之事,是否与山体中蕴养的宝物有关?”络腮胡修士抱拳,低下了头。
会首沉默,神色极为复杂,确实有关,却不是现在这些人能够染指的,恐怕需要向上一级分会禀报,由上面来处理才是最佳。
“勿要多言,此事我会禀报上面,各位把嘴捂严实了,不要将此事透露出去……”会首犹豫了一下,才向后面的众修士下达命令。
在城中修士的注视下,天梯上最先清醒的不是最强筑基苏辉,也不是黑马斗笠人,而是最前方的青荷姑娘!这既是一个出乎意料,又理所当然的人选!
此刻的天梯上,似乎没有了任何阻拦,青荷瞬息跨越数十阶,以极快的速度,靠近着顶端,天梯的碎裂已经赶不上青荷的速度,一路畅通无阻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便登临天梯顶端!
到了石门之前!
城主府中。
城主的身后走来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脚步轻柔,脸色苍白,走了没两步,便咳嗽了一声,唇齿间顿时被猩红弥漫。
在这年轻人的身后,有两个侍女在跟着,神色带着担忧。
城主转过身,看向这年轻人,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城主,是少爷他非要出来的……”其中一个侍女,连忙开口。
“好了,你们退下吧。”城主点了点头,用灵力托着年轻人,来到楼宇的边缘,这个位置,可以更好的看到天梯之上,加上他的道术辅助,那天梯上的一幕幕,几乎就近在眼前。
“父亲大人,那东西是不是苏醒了……”这年轻人身子虚弱,声音轻柔,透出一股虚弱,但眼中的光芒,却无比明亮。
“是的。”城主沉默了一会,轻声开口。
“那孩儿的病……是不是有希望了?”
“唉……玄天会那个老东西应该也察觉了,我们没有时间了……要么失去它,要么得到残缺的它,可残缺的它,是没办法治好你的……”城主叹气,眉宇间满是哀愁。
许久,年轻人低下头。
“父亲大人,孩儿下辈子再孝顺您。”
“为父想想,这路终究还是要争一条出来的……无论走向何方!”
“父亲,孩儿太累了,早就想休息了……”
“不要放弃,坚持下去……”城主握紧颤抖的手,没有回头,双眼中除了岁月留下的沧桑,就只有一抹阴狠。
“父亲大人……您想怎么做?”年轻人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猩红,目光深邃,望着天梯上的三人。
“你别管,为父自有办法……”
年轻人轻叹,没有去看城主握紧的拳头,开口道:“玄天会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城主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所以,为了你,为父必须要好好谋划,要保证其中不出任何披露!机会是自己创造的,不是别人给的……”
与此同时,在天梯尽头,在石门之前,青荷轻抚石门,她的神色变化不定,似在犹豫迟疑,更是时而去看天梯下方沉睡的两人,见斗笠人一直没有苏醒,她的眼中有了决断。
“老头子说的真是一点不差……莫非他是什么懂天命的算命先生?”青荷喃喃自语,然后才取出老头子交给他的符箓,将符箓贴在了石门之上。
石门一阵晃动,天梯上沉睡的两人,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此刻只能算清晨的尾巴,时间飞快流逝,雨水依旧很大,哗哗落在山峦间,顺着山石流淌,然后积蓄在地面。
这是阮逸不知道第几次踏入这塔中,站在宛如实质的石砖上,他的身前就是梦境中的高塔,他的前方不远处,是这塔的第一层,里面关押着无数古怪的生灵,他不断进去,厮杀,然后被杀,然后又出现在这里,这仿佛又是一个轮回。
“这些梦境,可真让人不安……”阮逸双眼有了精光,抬起脚步,一路始终不疾不徐,走过这短短的道路,进入了塔中,不得不重复进行的厮杀!
野兽咆哮,腥臭味扑面而来,流动的灵力吹动阮逸的蓑衣,在这咆哮声中,与墙壁连接的三条铁链摇晃着,前方锁着一只恐怖的怪物,根根骨刺从皮肤中透出,上面暗红弥漫。
阮逸站在那里,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他不知道为何这梦境如此真实,真实到连气味都能闻到,真实到骨刺扎入血肉之时的剧痛,痛入骨髓,难以抵御。
在这里,取不出法宝,取不出桃木剑,阮逸看着锁链锁住的怪物,只能用双拳攻击,要么他打死它,要么它顶穿他,只能肉搏。
塔顶上,模糊身影似乎看见了第一层中的景象,开心的笑声连连,突然,有一道闪电从上空劈下,将天地似乎都劈开了!
“青荷姑娘要推石门了!”
“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功……还记得几天前,青荷姑娘浑身渗血,真让人心疼!”
“和你有关系么,就在这里心疼,别人根本就不认识你!”
“你懂什么,我与青荷姑娘是神交!”
“别恶心人……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们别吵了……门要推开了!”
雨水虽大,可却阻挡不住人们的关注,青荷站在天梯尽头,在她的前方,古老石门上,老头子给的符箓,完整的镶嵌在上面,整个石门似乎都被符箓给镇压了,安静,顺从,温和。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青荷用力推动了石门。
石门中赫然是另一个世界!这世界鸟语花香,灵力充沛,各种温和的灵兽在灵植丛中奔跑。
那一幕映在她的眼中,久久不散。
“这就是古籍记载的第二关……”青荷喃喃,她深吸口气,再度用力推开石门!
“推开了!!!”
“青荷姑娘终于推开了石门!!”
“用了这么多年,终于成功了!!!”
随着青荷推开石门,立刻在这整个灵硐城内,掀起了一场嗡鸣之声,几乎绝大部分的人都在因此事议论,这打破了数百年来的铁律,这关闭了数百年的石门被推开了!
单单是这一幕,就足以载入灵硐城的史册!
玄天会的会首,双眼瞳孔猛的一缩,他没想到这小姑娘真的成功了,打破了数百年来的禁忌,这是不是意味着灵硐境将重新开放?这里将重新恢复几百年前的辉煌?
“还不能高兴的太早……这说不定就是那个家伙故意为之……”会首的脑中浮现那方塔,说不定这就是那个家伙的圈套,勾引修士们送死的。
无论怎么说,还是要上面的人看看才是。
同样震惊的,还有城主府的城主与年轻人,城主遥望天梯尽头,看着青荷一点点推开石门,他皱起了眉头。
“这姑娘为何能推开石门……那东西不是守着的么……”城主目光一闪,缓缓开口。
本已经疲惫休息的年轻人,此刻双目露出凌厉之意,神色有了沉思。
“父亲大人,这是否就是转机……”年轻人轻柔的开口,双目越加有了光芒。
“是机会,没了那家伙,你的病有希望了……”城主沉默片刻,有些迟疑的喃喃。
相比整个灵硐城的震动,青荷则要淡定太多,推开石门后,她不仅仅没有进去,反而将目光投到天梯下方,倒在阶梯上的斗笠人。
此刻的斗笠人已经缓缓苏醒,其双目中的绿焰,疯狂壮大,从丹田涌出的灵力,以及血肉五行爆发的力量,不断在加速躯体伤势的愈合。
“怎么办,要出手么,此刻正是好时机……”天梯外,英俊男子的身旁,有修士低声带着迟疑开口。
“无妨,再等等,师兄还没醒,师兄才是杀死此人的关键。”英俊男子平静说道,摸了摸右指上的储物戒指,双目炯炯有神,盯着天梯上昏睡的师兄。
阮逸清醒了没多久,另一条天梯上的苏辉,也有了清醒的迹象,身躯颤动了几息,便撑着身子抬起头来,最初眼中露出了迷茫之色,仔细回想了一番,他才想起自己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