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到临时驻地已经上午九点多了,是一所小学,刚晾好被褥就集合到操场,任务来了,我们负责高村到石头屯的第一到十八险段,从地图来看大概五公里左右,地势就不是那么好了,大堤前面是黑龙江干流大堤后面是一个水库,在我的印象里大堤应该像是哈尔滨松花江那种钢筋混凝土的砖石结构,而这个地方的大堤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军车是上不去这种大堤的,就是土垒的,我们是被地方征用的农用车拖拉机送上去的,在这一切机械化设备都没了用武之地。
当踏上大堤的那一刻第一感觉是害怕,从车上跳到地上竟然能踩出来水,开车的老乡说:“这已经泡透了,地方整不了了,要不怎么能让你们来。”我听后一阵无语,还是跟在队伍后面集合去了。
我们队长布置了任务,我们脚下就有一处管涌,要先堵住管涌,然后打桩加固大堤,又告诉我们今天江水108米深,流速我忘了,已经达到了50年一遇的标准,这个是核心区域水深,江边这里应该每那么深,大堤是梯形建筑。
其实在随后的几天这场洪水已经超过了98年,只不过经历了98洪水都有所加固,但是还是险象环生。
不得不讲在这种任务里,党员突击队永远是再最前方的,基本上都是干部骨干构成,因为我大二就是预备党员了,我也在党员突击队。我们突击队的任务是下水打桩,其余人是堵住管涌,堵住管涌那里还好,背后是缓坡,是农田和水库,水基本上是静态的,只要铺设好无网布压好沙袋就行,只不过蚊虫特别多。我们突击队的位置是大堤坝的正前方,要有人下水扶住木桩,上面有人用大锤砸进去。我是第一批下水的六个人之一,只简单的换了雨衣,系了安全绳,套上救生衣久下去了,当我们下去以后我才发现我脚是触不到地的,整个人直接沉进江水里的,流速太快,根本抬不起头,一口水一口水的往肚子里灌,我们被拉出来后就像一条死鱼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肚子里涨涨的,一直从嘴里反水顺着嘴角往出流淌……我们也组织人用沙袋往下填,沙袋下水以后直接就冲走了,最后用铁丝,把沙袋一个一个穿起来,推下去,才有了落脚的地方。
其实这里都是一些铺垫,这段应该是我人生中经历的最惨的离别,没有之一,如果说人生有噩梦的话,这么多年我一直希望我从噩梦中醒来,这种战后应激反应是很多人一辈子无法抹去的痛苦。如果说前面的回忆讲的是往事,后面的回忆应该都是我一直压抑在内心最深处的东西,我一直试图逃避,我逃避了十年,始终无法面对,我的性格很大程度在童年和青年时期受到这些事的影响,我会瞻前顾后,我会犹豫不决,我会临阵退缩,当我真的抛开一切去做一件事的时候,那肯定是我酝酿了很久的事,因为决心很难下,因为只要去做了,就要全身心的投入,没有回头路,这种心态也让我在感情里吃了很多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