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
说人坏话的时候，总会遇到正主。
张文哲刚才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害怕。
他喊了一声赵教授，见赵教授盯着他们不说话，他一颗心七上八下，连手往哪儿放都觉得别扭。
过了会，赵教授还是没说话。
但四周的气氛，凝重到让人窒息。
赵教授站在眼前，许半城和张文哲也不好离开。
这不礼貌。
张文哲悄悄瞥了眼许半城，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便清了清嗓子，讪笑一声，
“咳咳，赵教授，您看，等下要上课……”
这话刚出，赵教授冷笑了一声，锐利的目光在张文哲身上上下扫视一番，冷淡说道，
“上课？
张文哲，你这不是已经准备逃课了么，
还上什么课？”
张文哲脸色一僵。
没想到，赵教授连这话都听到了。
张文哲心里生出一股悔意。
他怎么就不听老许的话，改掉大声嚷嚷这个臭毛病呢？
瞧瞧，这报应不就来了？
一时间，张文哲手足无措，他又看向身边的许半城，眼神里带上了求助。
张文哲的视线太过于炙热，许半城偷偷瞥了眼张文哲，见他露出委屈的表情，无奈叹了口气。
许半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赵教授，挤出一丝笑容，温和说道，
“赵教授，您是要去食堂吃早饭么？
外面雨大，您带伞了吧？
我们就不耽误您的时间，先去教室……”
听了许半城的话，赵教授脸上仍不见一丝笑容。
他板着脸，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动。
半晌，赵教授脸上浮现失望的神色，他淡淡说道，
“许半城，你是历史系所有老师最看好的学生，
我也不例外。
但是，你让我有点失望啊。
你一个好学生，怎么就爱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跟他混一块，不就是自甘堕落吗？
你听听，他说的那些话，是对一个老师该说的吗？
又是逃课、又是希望老师出意外上不了课，
怎么，我赵某的课，就这么让人生烦？”
赵教授越说，情绪越激动，说到最后，他的音调也高了许多。
赵教授的目光落在张文哲的身上，冷笑道，
“张文哲，你要不想上我的课，可以。
我直接给你一个六十分，你低空飞过嘛，
你不是一直都是低空飞过么？
以后，我的课你也不用来了，
眼不见为净，对你对我都好。
你不待见我，我也不想看到你这坨垃圾！”
这话，让许半城和张文哲的脸色都变了。
张文哲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他脸色一沉，想起了以往赵教授对他的冷嘲热讽。
他忍无可忍，一握拳，往前一步，刚想反驳，一旁的许半城快他一步，拦下了他。
许半城定定看着赵教授，不卑不亢，温和说道，
“赵教授，刚才我们的话让您伤心了，是我们不对，我们道歉。
我们本意不是这样的，
张文哲他也不是您口中的‘垃圾’。
或许他不适应这门学科，但并不代表他这个人不行。
您刚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那有没有可能，张文哲是‘赤’，不是‘黑’？
赵教授，他是我的朋友，人品、行为，我都看在眼里，也分得清好坏。
您的课，我们肯定会上的。
您是我们的老师、教授，我们保证，以后绝不会拿长辈开玩笑。
对不起。”
说完，许半城拉着张文哲一起，深深鞠躬，随后推搡着张文哲，往大课教室走。
在他们身后，赵教授面色沉沉，他盯着许半城和张文哲的背影看了会，冷哼一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许半城和张文哲进了大课教室，教室里还没有人，空荡荡的。
张文哲走进去后，把着门，把头往外探，小心翼翼张望。
确保赵教授不在后，张文哲这才长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扶着墙壁走到第一排，坐下。
他心有戚戚，一脸后怕看着许半城，嘟囔道，
“靠，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说点坏话都能碰到正主！
老许啊，要不是你在，我今天可就真的跟赵教授闹掰了！
说不定，还会闹到校长那儿去。
我可就成了第一个因为说教授坏话被记过的学生了……”
许半城摆摆手，走到张文哲身边坐下，他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不解，
“赵教授有点奇怪了吧？
他为什么就针对你？
难道他和你家里有隔阂？
从开学到现在，只要是赵教授的课，你就会被骂个两句。
这不是一个大学教授，对待学生的态度吧？
而且，他刚才的话，也太严重了点。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一听许半城提起刚才赵教授的话，张文哲一拍桌，嘴角耷拉着，面上不忿，双眼带着恼怒的光，像是一条要喷火的龙。
他重重哼了一声，用拳头锤着桌面，骂骂咧咧道，
“我也搞不懂啊，我上辈子招他惹他了？
真就针对我呗？
历史系两个班，百来号人，我也不是倒数第一啊，
他这门课，我一没逃过课、二没迟到早退，而且也没挂过啊！
那些逃课、挂科的不见他摆脸色，
到我这儿，好么，逮着我骂！
我怎么就是垃圾了？
那他是啥？
垃圾的老师？
靠，这个仇，我记下了！”
许是心里积压了半个学期的怨念，一开口，张文哲就停不下来。
林林总总，把这半个学期受的委屈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许半城知道，张文哲心里委屈，毕竟，他从认识张文哲起，就被赵教授打为是张文哲的团伙，遭受的偏见，不比张文哲少。
这回，许半城当了个合格的垃圾桶，听着张文哲抱怨了足足半个小时。
他偶尔也会温声开口，安慰张文哲几句，
“赵教授虽然是教授，但我认为他看待你的观点是错的。
他是带了偏见来评价我们，你不用放在心上。
你比很多人都优秀……”
诸如此类的话，让张文哲的情绪趋向稳定。
直到陆续有同学来到教室，许半城和张文哲这才反应过来，快到上课的时间了。
许半城拍了把张文哲的肩膀，朝他灿烂一笑，
“要上课了，去咱们的老位置吧。
总不能占着班上爱学习的人的座位。”
说着，他起身，往教室最后排走。
张文哲被许半城的话逗笑了，他心情好了些，站起来后，笑嘻嘻扑过去，揽住许半城的肩膀，调侃道，
“哎呦，历史系的大才子，你这够凡尔赛的啊，
其他人再怎么努力，不也抢不走你第一的位置？
杀人诛心啊，老许。”
许半城哭笑不得，他瞥了眼恢复如常的张文哲，低声问，
“别扯皮了，等下看看监控画面，我觉得我不会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