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医院，心内科。
今天是工作日，来办理住院的病人不太多，医生们写完病历、开完医嘱后，就都坐在大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听着窗外的雨声，闲谈着。
护士站里，护士们给各个病房吊上药水，也都暂时回到了护士站里，写护理记录、或是主班护士准备去药房取药。
许半城和端着果盘的张文哲从病房走出，径直走向护士站。
许半城朝小护士招了招手，随后朝年资最老的护士微微一笑，
“梁姐，我这跟文姨买的西瓜，买大了，
要不嫌弃，就和医生们一起吃吧。”
说着，许半城也不等护士拒绝，推了把张文哲，跟在后面进了大办公室。
大办公室是住院部的医生们看病历、开医嘱和跟家属沟通的地方，当然，不那么忙的时候，也可以用来休息。
此时，三两个医生坐在办公室里，正哈哈笑着聊着天。
张文哲一进去，把手里的果盘往正中间的长桌上一放，嘿嘿笑道，
“几位医生和护士姐姐们辛苦了，这天气虽然下雨、但也怪热的，都来吃瓜嘛！
我刚尝了，可甜了！”
这些医生虽然不负责林美心，但毕竟这么多年了，也都认识。
他们一见许半城，笑呵呵打了声招呼，围了过来。
门外，护士站的护士们忙完手里的事，也都走了进来。
许半城走进去后，环顾四周，没发现张医生。
他脸上浮现一丝意外，笑吟吟问，
“张医生怎么不在啊？
他在自己办公室还是去坐门诊了？”
他还想顺便来问问张医生，关于文姨的情况。
结果可好，张医生居然不在。
办公室里的人一听，想了想，其中一个年轻的实习医生啃了口西瓜，疑惑开口，
“张主任啊？
他好像去参加什么重要的会议，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就走了。
感觉还挺重要的，院长都亲自过来了。”
这时，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医生轻嗤一声，含糊嘟囔，
“还不是去舔大老板屁股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本以为会混淆在大家的谈笑声里，哪知道偏就这么巧，在他说话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开口，这声音，就落在了所有人耳朵里。
霎时间，一股尴尬的气氛在办公室里弥漫开。
许半城和张文哲对视一眼，没吭声，就看着那位年长的医生，看他耳朵越来越红。
好在这个时候，一阵敲门声传来，大家的注意力被转移，齐齐看了过去。
只见面色严肃的护士长站在门口，她环视一圈后，目光落在了许半城和张文哲身上。
见到外人，她脸色缓和了些，淡淡开口，
“外头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小梁，你不是要去取药么？”
几位护士面面相觑，飞快咽下嘴里的西瓜，低着头小跑出了大办公室。
这一刻，刚才尴尬的气氛也都烟消云散，实习小医生左右看了看，打了个哈哈，把话题转移了。
许半城摩挲着下巴，想了想，拽了把张文哲，跟几位医生道了声“不打扰”后，走出了大办公室。
大办公室外就是护士站。
护士站里，护士长已经不在了，梁护士也不在、估计去取药了。
护士站的导台里，只有两位护士坐在里面，正凑在一起聊着天，其中一位，就是那位姓江的、和许半城聊过几句的小护士。
许半城和张文哲靠近护士站的时候，就听到她们两人嘀嘀咕咕笑着谈论刚才大办公室发生的事。
许半城拉停张文哲，站在护士站侧面，耐心听了起来。
“姐，孙医生怎么那么说话啊？
张主任平时对他不挺关照的么……看不出来他心里这么想的。”
“小江你年纪还小、来医院的时间也不长，你啊，待久了就知道了，
这医院里的关系，比电视上的甄嬛传还要精彩呢……”
“姐你跟我八卦八卦呗，孙医生怎么回事啊，我好奇死了！”
“害，能怎么回事呀？
张医生来之前，咱们心内科的一把手，一直都是孙医生，
心内科主任这位置，早就定好是孙医生了……
可你猜怎么着，前几年，张医生空降过来了。
其实张医生来的时候，就一默默无名小实习医生，
人好、还勤快，学东西也是一点就通，咱们科很多人都喜欢他。
哦对了，当时啊，孙医生还是带张医生的老师呢。”
听到这，小江护士双手撑着脸颊，一脸兴致盎然，
“哇，也就是说，张医生是抢了自己老师的主任的位置？
那我要是孙医生，我肯定心里也不爽了。”
年长一点的护士摆摆手，轻嗤一声，
“什么呀，你别太早下结论。
当时宣布主任的时候，大家的确挺意外的。
孙医生当场甩脸子，气得他脸上那叫一个乌漆嘛黑。
后面的也不听了，直接走人。
至于张医生么，他自己其实也挺意外的，但他当时就跟院长反馈了，
说他资历轻，不适合。
院长其实挺意外张医生会拒绝，而且，张医生直接说了，
说觉得孙医生适合主任的位置，当时我们科，很多人都支持孙医生的啊。
毕竟张医生本事过硬、但从来没有他这个年纪就坐上主人位置的呀！
院长就说了，那大家都反对的话，就再考虑考虑，还特地把张医生留下来了。
后来我听秘书处的人说，院长和张医生大吵了一架，张医生好像说了句，‘就算我要坐上主任的位置，也要凭自己的本事’这种话。
哎，说不清说不清，总之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了。”
小江护士脸上的表情时而惊讶时而惋惜，她皱起眉，追问道，
“姐，那现在怎么还是张医生坐在了主任位置上，不是孙医生啊？
如果论实力来坐的话，孙医生也该心服口服了。”
年长的护士翘起二郎腿，双手包住膝盖，脸上浮现嫌弃的表情，
“孙医生当然坐不上主任的位置了。
他不光现在坐不上，一直到他退休，他也没办法晋升了！
这事儿知道的不多，我跟你讲，你别讲出去啊，免得孙医生又给我们护士穿小鞋。
哼，孙医生他啊，当初不满这个结果，他心里对这个徒弟又是嫉妒又是恨，
我记得那天，张医生有两台手术，科里其他医生也都有脱不开的事。
那台手术就等着孙医生去做的，一个很小的心脏急救手术。
孙医生他不去，说张医生本事那么大、让他去。
病人的病情哪里等得起？
这一来二去，大家都还在劝孙医生的时候，
病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