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哲会知道姜也醒了,是因为他入侵了姜也房间的监控。
许半城一听张文哲的话,他脸上浮现惊喜,加快脚步,走向楼梯。
张文哲把平板往包里一塞,也小跑着追了过去,边跑还边焦急喊道,
“老许你慢点啊,你肩膀上的伤才好,这又要裂开了啊!”
在他们身后,文向年面带笑容看着他们,随后抹了把锃亮的脑门,打算去洗一洗身上的黑印子。
姜也的病房在三楼。
等许半城扶着楼梯爬上楼后,就看到医生正往姜也的病房里走。
许半城和张文哲对视一眼,匆匆跑过去。
一走到门口,许半城就听到医生与姜也的谈话声。
医生正在询问姜也有没有不适的地方,姜也的声音虽然虚弱、沙哑,但听起来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等医生检查完毕、走出病房后,许半城和张文哲这才走进去。
房间里只有姜也一张病床,在病床旁,还有呼吸机、心电监控仪、氧气瓶等设备。
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姜也正面露惊讶、看着他们。
但随即,她脸上浮现歉意与愧疚,她别开眼,苦笑一声,
“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
许半城微微摇头,淡淡说道,
“我早就说过了,这不是你的错。”
张文哲见他俩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模样,连忙搬了两张凳子放病床边。
他先扶着病号许半城坐下,又拿了枕头替姜也垫在背后,这才坐在另一张凳子上,好奇问,
“诶姜也,你从头开始说说呗,到底咋回事啊?
老许还跟我说,上次圆桌游戏后,回来的就不是你了,是你姐姜姒,是真的假的啊?”
许半城靠在椅子里,淡淡一笑,
“姜也,你别怕,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只是想知道前因后果。”
姜也低下头,盯着洁白的被褥,和手背上鲜红的印记,用低落的嗓音,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事情,还要从十八年前说起。
十八年前的秀色村,是真正的世外桃源,村里男耕女织,偶尔出村采购物资,每年祭拜圣女,祈求保佑风调雨顺。
那个时候,圣女还未苏醒,也还没有出现吃人的迹象。
姜也与姜姒,就是在村里人的祝福中,呱呱坠地。
两人无忧无虑长大到三岁,已是狗都撵不上的年纪。
相比文静内向的姜姒,姜也的性子就要野不少。
也正是这个性格,给他们家惹来了大祸。
三岁的姜也,独自跑进山林里,闯入圣洞,揭开了圣女的封印,唤醒了沉睡百年的圣女。
苏醒后的圣女很虚弱,她没有力量没有宿体,就难以使用她“梦魇”的能力,更不用说其他凌驾于人类的能力了。
但即使很虚弱,圣女还是能施展微弱的力量。
她跟着姜也来到秀色村里,不费吹灰之力控制了秀色村。
并且,圣女在村里宣布,等姜也长大后,她要姜也成为自己的宿体。
这一消息让姜也全家如遭雷劈,但他们不敢忤逆圣女,只能哭着应下。
再则,面对跪地不起的村民们,圣女下令,圣女日上,要举行祭祀,祭祀用的祭品,就是人类。
圣女等不及恢复力量,她选择用最快捷的方式、就是吃下人类后,力量会恢复得更快。
这也就是每年一次的圣女日庆典,需要有六位男性与一位女性,充当祭品。
年复一年,村民们也跟着染上了圣女的进食习惯。
他们也觉得,通过这一渠道,也能获得跟圣女一样的力量。
这一习惯一传十十传百,连带着附近的长生镇,也都染上了恶习。
值得庆幸的是,姜也一家,因姜也被选中成为宿体后,他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天活在胆战心惊里,也没工夫跟着村里人一起食肉。
而姜也,从三岁到十三岁,渐渐懂事,也明白了自己的宿命。
她性子野,当然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她拉着爸爸妈妈和姐姐,要举家逃离。
但她爸爸妈妈不敢,他们宁可交出姜也,也不敢违抗圣女。
更不用说其他村民了,即使面上和善,但在他们眼里,姜也不是姜也,只是一个容器。
姜也对秀色村,彻底失望了。
十三岁这一年,姜也将在圣女日上,成为圣女的宿体。
圣女日前一夜,孤注一掷的姜也逃走了。
而且,是在姐姐姜姒的帮助下,才成功逃离的。
离开秀色村后,姜也颠沛流离,来到了BS市,她被送入福利院,接受义务教育,然后半工半读,考上了沙市的南湖大学。
在外期间,姜也曾和父母以书信联系过。
也正是这一举动,让她知道了她离开后,秀色村里的情况。
她离开后的第二天,就是圣女日。
姜姒为了不替姜也收拾残局,冒充了姜也,被送到了祭台上。
结果,当圣女附身于姜姒的瞬间,姜姒承受不住这非人的力量,惨叫一声后,躯体无火自燃。
姜姒,就这么活生生被烧死了。
姜姒死的时候,姜父姜母目睹全程,这天后,姜母疯了,并把姜姒的死,扣在姜也的头上。
这期间,圣女当然很生气,但既然姜也逃走了,她也不会纠结于一个容器。
从姜也走后的五年里,圣女不断尝试新的宿体,但无一例外,全都无火自燃,生生烧成灰。
姜也得知姐姐姜姒死后,心里很愧疚。
她无数个夜晚里,都在后悔当初没有带着姐姐一起逃走。
后来,姜也知道了许半城,并且跟着他,去到了逝者才会去的地方。
电梯游戏时,姜也扔下张文哲,进入了另一台电梯。
她只是想见一见姜姒,想弥补姜姒。
当在彼岸,两姐妹见面后,姜也发现姐姐还和小时候一样温柔、体贴和善解人意时,她心里的愧疚又浓了许多。
当时,姜也哭得不能自己,她搂着姜姒,趴在姜姒的肩头,呜咽道,
“姐,对不起,都怪我,是我太任性了。
不然,你也不会……
姐,你说,你有什么心愿,我都满足你!”
姜姒把头轻轻靠在姜也肩头,她一边轻抚着姜也的背,一边温温柔柔说道,
“我呀,我想回去,看看你生活的地方,看看爸爸、看看妈妈,看看我们一起长大的秀色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