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女儿情

入我相思门,

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

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

还如当初不相识。

童筹望着林间闪烁的细碎光斑,咬牙切齿,道:“我的婆娘……那样的话,老子宁愿不结婆娘,打一辈子光棍过得还舒心些。”

杨忠祥道:“这个上帝造人也太不公平了,女人你可以验明正身她是不是处女,可是你却无法验正某个男人是不是处男。”

“啥子处男处女哦,这都是封建迷信。”白善说道,“只要两个人真心想爱,那个处不处的就不是问题。”

史丙宜笑了起来,道:“飞毛腿龟儿子又在装伟大了,要是你发现你的婆娘跟别的男人睡过觉,你还爱得起来那才是伟大。”

白善被史丙宜一阵呛白,果然感觉心痛难受起来。自己爱着吕希燕,可她却跟那个丑鬼好上了……他心如灌铅般沉重,又似被刀割般疼痛,吕希燕啊吕希燕,你为什么就如此轻浮如此不要脸呢?你真是淫荡无耻之极!眼前却总是浮现她和那个丑鬼零零碎碎的画面,他恨且悲的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贾琼英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任笔笙怀里。她显得疲惫,依然睡意很浓,只是汽车的颠簸令她无法入睡。看着车外流逝的景象,她懒洋洋的说道:“笔笙,我这是怎么了?”

男人很是关心的说道,“我们再回去检查一下吧,你有身孕,可不能大意啊!”

贾琼英幸福的笑了,她摸着男人紧张的脸儿,道:“我哪有那么娇气哦,放心吧,我没事?”她微微闭上双眼,象是梦呓,道,“等孩子生下来,我们一家三口就在XJ安家,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任笔笙满眼的鄙视,他在心中冷笑,烂婆娘骚婆娘,你做梦生空气去吧!

在医院里,他给了那位医生一个一百八十元钱的大红包,那医生便按照他的意思给女人做了人流,并且给女人装了个环。他的计谋很周全,不仅去掉了隐忧,今后仍可继续白嫖……

太阳火无情的吞噬着大地万物,就连空中的云朵也在一瞬间被太阳火点燃。在熊熊焰火的焚烧中,那些个云朵被汽化成了似有似无的烟气,在空旷的天空中随意变幻成臆想之形,茫茫然飘缈无定。

郭建国看着冷清的店堂,他的心在泣血,往日的此时刻,饭店是最热闹与繁忙的时候。可是自从知道女儿失踪后,他的饭店就没好好经营过,几乎就停业了。虽然才短短的三天,他们却仿佛过了三个月。只要他们一闭眼,就会梦见女儿在阴暗恐怖的深涧里向他们凄惨的呼救。他们不敢睡,怕一睡着又会看见女儿衣衫不整满眼惊恐的向他们呼救,而他们却无能为力。他们强撑着每日早开门晚关门,痴痴的守望着太阳的东升西落,遥望着明月的阴晴圆缺,默数着群星的流逝,盼的就是女儿能够突然笑盈盈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清脆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郭建国几乎是飞奔至吧台,没等铃声响第二下,他便抓起了话筒,迫不及待的说道:“是有我女儿的消息了吗?”

电话正是姚所长打来的,他将寻得任笔友等人的消息告诉了郭建国,并告诉他任笔友等人晚些时候就会回到家里,并请他转告任笔笙兰言等人,以免他们牵挂担心,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郭建国止不住激动的心情忙着将女儿即将安全回归的消息告诉了妻子梁英。梁英闻言竟也激动的哭了起来,片刻前的憔悴颓唐倾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一把抓住丈夫的手就往里屋跑去。郭建国笑了,跟着妻子旋风般地来到里屋。

梁英在梳妆台前坐下,急切的说道:“建国,快,快为我化妆,我们去接我们的女儿。”

郭建国看着镜中蓬首污面的妻子突然容光焕发起来,他知道是女儿安康的消息让她重新活了过来。于是一边为妻子梳理着乱发,一边柔声说道:

“梁英,燕儿她们晚些时候就会回来,不用我们去接。”

梁英哦了一声,想了想,说道:“那我去给女儿收拾房间,她最喜欢我给她铺的床了。”

郭建国笑道:“燕儿的房间你都给收拾好多次了,歇着吧。还是好好打扮一下自己,免得丑得到时候连燕儿都认不得你了。”

“不嘛,我就要去收拾。”

“好好好!”郭建国只得由着她,说道,“我去趟砖厂,把这个喜讯告诉任笔笙,让他们也早点放心。”

日越西降,天气越是凉爽。无所事事的小伙子们走出林子,沿河沟逆流、经过死一般沉寂的有道砖厂,爬上国道追着日落的方向懒散的逆行而去。

童筹总是哀声叹气,道:“要是上班,今下午也多几元钱的收入啊!”

史丙宜道:“砖卖不出去,挣到钱也拿不到,还不如就耍起。”

“这一时拿不到,总有个时候要拿到。”

白善拍着他的肩头,道:“别老是把钱挂在嘴上,还是多想点别的吧。”

“不想钱想啥子?”童筹底气不足,道:“好想的都跟我哥去了。”

“来了来了。”

夏流突然叫了起来,原来一个年青的女子骑着自行车迎着日头朝他们迎面而来。他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阿祥,你猜这个美妇穿的啥子颜色的内裤?”

“龟儿子心术不正。”杨忠祥骂道,“哪里不好看,专看人家那里。”

原来,那女子穿的短裙,她在踩脚蹬时,裙口撑开。那女子似乎没有发觉有异样的目光拐弯倒角的在自己的身体上寻觅着什么,仍是不紧不慢的骑着自行车朝男人们迎面而去,很自然的又从男人们身边驶过。男人们忍不住的都回头追窥,少不了的又是一番淫语溅言。

“我就说你们今天怎么有兴趣来压马路呢?原来是为了偷腥啊!”吴芷乐了,道,“下流东西,你以前常干这些偷鸡的钩当吧!”

夏流淫笑道:“女人是艺术品。能从各种角度欣赏到她们不同的美感,那简直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杨忠祥笑骂道:“龟儿子下流无耻,你看得人家底裤都没有了,都有什么感觉啊?”

童筹突然叫道:“快看,又来一个。”

又一个穿裙子的女子骑着自行车踏行而来,不过这回众男人暗叹没眼福,因为女子穿的是长裙,长裙将女子两腿间遮了个严实。杨忠祥骂道:

“龟儿子臭铜,也看个有戏的呢,那东西被布包严实了,有毛线看头啊!”

童筹不服气,道:“下面看不到,看上面总行吧。”

吴芷笑道:“上面天天见,有什么好看的?”

“别吵了,那不是又来一位吗?”

随着白善的话落音止,众男人又瞧见一位穿短裙的女子骑车奔行而来。史丙宜淌着口水说道:“可惜了。”

原来那车头有个筐,筐里有个包,正好挡住了那要紧的区域。众男人正自惋惜,却见夏流蹲下身去,佯装系着鞋带,目光却曲曲折折地钻进了女子那神密的区域。待那女子从他们身边过去后,他才笑嘻嘻的站了起来,说道:

“吴芷,你猜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吗?”

“大不了没穿内裤。这么热的天,这不稀奇。还是人家阿友爽快哦,一个大师傅不够用,又添个维族妹妹,再加个郭燕……”

“嘘——”

童筹忙说道:“那不是郭燕的父亲郭建国吗?”

郭建国正大步流星的追他们而来。杨忠祥大声叫道:“郭老板,这么急,你这是去哪儿啊?”

郭建国认得这些小伙子,也知道他们跟任笔友的关系,于是来到他们面前停下,说道:“我是去你们厂找任笔笙的,是要告诉他一个好消息,他兄弟笔友和我女儿她们已经找到了,今天晚些时候他们就回来了。既然碰上了你们,那就麻烦你们转告笔笙一声,我店里还有事,就不去你们厂子了。”

“真的吗?”童筹惊喜异常,道,“任笔友他们真没事吧?”

“他们好得很。”郭建国回首点点头,却并未停下往回去的脚步,道,“听说笔友还给你们厂拉来了一笔大买卖,你们就准备为他庆功吧!”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不,应该是两个好消息。其一,任笔友与大师傅她们将安全无恙的回来,其二,听郭建国的意思,任笔友应该是帮厂子卖了一大批红砖出去。哈哈,红砖有了销路,郎老板就有钱给工人们发工资了。史丙宜道:“阿友好样的,我们的工资有望了。”夏流也乐呵道:“这回有钱吃大盘鸡了。”吴芷哈哈笑道:“这回发了工资我也去开回洋浑。”童筹笑道:“无耻人也想学臭九去找小姐吗?”

杨忠祥冷眼看着众人,万般不屑,道:“阿友能拉来多大买卖,值得你们如此兴奋?况且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小心乐极生悲。”

但总归这是个好消息!童筹不由得加快了回厂的脚步,他得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二哥任笔笙及厂子里所有的人,不管成不成,能让大伙高兴一阵是一阵,人平安回来就好。

看着难掩兴奋疾步而回的各人,白善却步履沉重,心似灌铅般的堵得慌。他一边为姑娘们平安而心慰,一边又怨恨老天不仅让那个丑鬼无恙,而且还让他为厂子拉来一笔大单而大出风头。他知道,那丑鬼除了丑点,其各项能力都比自己强。就好比这卖砖,自己何尝不想挣那百分之五的提成啊?可自己只敢想想做做白日梦,那丑鬼却成功了。唉,我怎么就比不过那丑鬼呢?他突然想到,若大个厂子,几十号工人,好象只有那丑鬼卖出了红砖吧,原来那丑鬼真的比我们都强!如此一想,他又很释怀,想快步跟上众人回厂,却见众人有说有笑的一路向西疾行,没有一个人回头看自己一眼,并催一声快点。他心中哀叹,原来自己总是被人们遗忘的人。

唉,不管那丑鬼回不回来,我都是最孤独的那个人!白善看着众人渐渐变小且模糊的背影,感觉回去也是无趣,干脆去税务局砖厂吧。他突然想起了陈燕,那个被夏流抛弃了的女人也怪可怜的,找她说说话吧,或许自己能从她那里找回一丝丝的安慰。

童筹一行人急匆匆往回赶,途经办公室,却见那个心仪太久的人儿病蔫蔫的杵立在烈日下望着遥远的东方呆呆的出神。童筹吓了一跳,昔日艳丽照人的美人怎么就落得如此光景了?记忆中的女孩那可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啊!如今的女孩怎么就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呢?

童筹心痛女孩的憔悴,也懂女孩憔悴的原因,他不想在她面前提起任笔友,但又不忍心看女孩继续憔悴下去,于是极不情愿的说道:“林燕,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笔友他们平安无事,晚些时候他们就回来,你可以放心了。”

“是真的吗?”林燕心中一阵骚动,却又冷笑一声,道,“他回不回来关我什么事!”言罢,轻盈的转身回卧室而去。

童筹愣了一下,看着女孩婀娜的背影只得尴尬的笑笑。杨忠祥笑道:“龟儿子自作多情,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为好。”

夏流咽着口水说道:“童筹,你这纯脆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林大爷早就相中了任笔友做女婿,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史丙宜笑道:“就是,别看林大师傅表面上对任笔友漠不关心,说不定这会儿她正躲在屋里高兴得手舞足蹈呢。”

得知任笔友即将平安归来,林燕果真是难掩心中兴奋之情,但又怕被旁人笑话,因此便躲进闺房偷偷的乐呵。所谓神欢体自轻,意欲凌风翔,心心念念的人儿终于要回来了,突然间林燕感觉神清气爽,忍不住拿起床头上的口琴轻轻的放在唇边,悠悠的吹凑起了少女心中酿造窖熟的女儿情歌:

鸳鸯双栖蝶双飞

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圣僧

女儿美不美

女儿美不美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伊爱恋伊

愿今生常相随……

琴声犹如山间清泉,潺潺流淌,瞬间将人带入一个幽静而遥远的情境之中。再经幽谷回还,如同远方传来的嘤嘤呼唤,既神秘又引人向往。又恰似从那静幽媚妍的牡丹园里吹来的阵阵微风,轻轻拂过人们的心田,留下回味悠长的芬芳与无尽的遐想。

鸳鸯双栖蝶双飞

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圣僧

女儿美不美

女儿美不美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流星林在暴戾的阳光中显得蔫巴,即便马家兄弟与李人国不断更的给众树苗浇水,却总是有太多的树苗儿垂首丧气难以开枝散叶,甚至有的频临枯萎独留一抹淡黄者。

“童筹,”李人国巡视完每株树苗都浇上了水,刚伸直腰板儿,便见到结队而归的众兄弟,便好奇的问道,“又不上班,跑这么快干啥子?”

史丙宜道:“李老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夏流抢先说道:“你的主任等会就回来了。”

众人闻言俱是惊喜,李人国几乎蹦了起来,道:“真的吗?”

杨忠祥说道:“人命关天的事能开玩笑吗?”

吴芷道:“他们不仅平安无事,而且阿友还为厂子拉了一位大买主来,我们的工资有望了。”

马英华憨实的笑道:“我就说笔友不会有事吧!你们看这流星林里,就数笔友栽的那棵柏树长势最旺盛了。”

众人的目光聚焦流星林,百十棵树苗烈日炎炎尽蔫蔫,唯有那株柏树飞燕迎雪天地春。各人都搜寻着各自栽种的树儿,果然是“伤心加尔苏凄萎难堪”,白日里“梦中飞鸿根基无”,“合家欢里无合欢”……

童筹叹了口气,突然神光贯顶,道:“雪燕迎春春不再,忠孝树下难两全啊!”

杨忠祥哈哈干笑两声,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夏流看着自己栽的树儿也猥琐秃秃,自是强颜欢笑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吴芷找遍了整个林子,却没发现自己栽的树儿,经白丙宜提醒,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栽树,忍不住也哈哈大声起来,道:“东方不亮西方亮,西方不亮阿友亮。阿友卖了砖,厂子有了钱,我们的工资有了着落,应该高兴嘛,干麻一个个蔫不死的老道呢?”

“就是,我们应该高兴嘛!”

李人国突然扯起喉咙干吼道:“太阳出来哟嘿喜洋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