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落跟着宁羽在尹府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六小姐住的屋子离她两个哥哥住的那个小院并不远,出了门只须行走半盏茶的工夫就能到;奇怪的是,离她阿娘住的倒是有一段距离。按说,府中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母女二人应该住在一处才是,怎么会让她一个人住在离她很远的小院里?
两人问了府中的一些下人,得知尹夫人自从尹老爷去世以后身体就不太好,时常莫名奇妙的就病了,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身上无力,请大夫来看只是说气血虚,无妨。起初尹夫人并不在意,可后来时不时的就浑身发软没有力气,这才警觉到不对劲,请无数的大夫看了,讲的倒是五花八门,可就是没一个能看出来到底是什么病。
这样又过了一年多,尹夫人发病越来越频繁,就请来了一个法师作法,结果说是府中有不干净的东西作祟,在府中大做法事,折腾了几天。不过也奇怪,从那法师作法以后尹夫人便有好久不曾犯病,自那以后她便很少出那院子,每隔半年就要请这个法师做一次法事。直到府中接连出事,使得她备受打击,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因为府中出了凶案,原先少爷,小姐们住的屋子也封了,只得迁到了以前的客房来住,这样离她住的院子就远了些。
两人又沿着六小姐去尹子惠屋子里的路线走了几遍,除了被踩的乱糟糟的雪地以外并没有什么发现。
小落皱着眉头道:“六小姐屋子里的两个婆子都没有离开过屋子,凶手是如何将她抱出来的?是两个婆子撒了谎?”
马上她又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尹府的规矩十分的严厉,当值时擅离职守是要受到责罚的。”
宁羽看她的样子,笑道:“没离开过屋子并不代表她们没有睡着了。”
:“公子是说,凶手在她们睡着时下的手?”
宁羽见她又叫他‘公子’只含笑看着她。
:“那这个人应是个有武功的,否则怎能不惊动婆子?她们就能睡得那么死?”
她思索了一下,又道:“也许是凶手给屋子里吹了迷药?”
她讲完不见他答话,抬头看他。见他只看着自己,便道:“怎么?我讲的不对了?”
他摇摇头。
:“没有,都有可能。”
小落眨巴着眼睛看他,见他没有了下文,问道:“你没有什么讲的?”
他便向前几步,轻声道:“我只是觉得你认真思考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很迷人。”
小落没想到他会讲这个,慌忙四下看看,见几个捕快正朝他们看过来,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
小落的脸颊一红,刚想讲话,某人就握住了她的手。
:“我累了,找个地方喝茶去。”
于是,清贵俊美的三公子温柔的牵着小随从的手,在旁人那不可描述的目光中走了。
几个捕快的脸上露出了暧昧的笑来,其中一个瘦子道:“三公子长得那可是人中龙凤,没想到竟好这口,可惜了。”
另一人道:“我听说好多个富家子弟都好这个。你们没看那个小厮,虽是黑了点,长得倒是清秀的很,想必是公子哥儿们喜欢的样子。”
淫笑了一声,又道:“只是不知,这男人和男人到底是个——。”
:“你们这是没事做了?!”
几个人看过去,原来是他们的头儿站在不远处,黑着一张脸。几个人嘿嘿地干笑着,讲话的那个嬉皮笑脸地道:“头儿,我们这不是好奇吗?”
王捕头厉声道:“三公子是连县司都忌惮的人,你们几个不知死活的在这里乱嚼舌根,是想扒了这身皮,不想做了?!”
几个人忙逃似的散了去。王捕头看了眼身旁的张管事。
:“没你什么事了,有需要再找你。”
张管事做了个揖,道:“还望大人能尽快破案。”
讲着掉下泪来。
:“这几个少爷,小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这心里——。”
他锤了锤胸口,脸上神情悲痛。王捕头道:“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
看着张管事的背影,王捕头禁不住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案子又是个难解的了,与三少爷的死一样,到现在没有一点线索。
看来这个凶手是故意在恶劣的天气下杀人。王捕头一屁股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伸手从身上掏出了酒壶,拧开了喝了几口。烈酒顺着嗓子流到肚子里,煞那间有一股灼热升起,涌入四肢百骸。舒坦!他摸了一下嘴巴。三少爷是死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里,雨水冲走了屋外可能留下的一切线索,当然屋子里也毫无头绪。
他仰起头又喝了一口。有人说是恶鬼作的案,尹府的宅子里闹鬼。可他心中知道,这全是他妈的扯淡!什么鬼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可这个人又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呢?或者说是这个人打着鬼怪的掩护来行凶,目的是什么呢?要将尹府的人杀绝?尹府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了,这劲头就是要赶尽杀绝啊。下一个会是谁?是尹子落,尹子惠还是尹夫人?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尹府只剩下这三个主子了。
一股冷气由王捕头心底升起,他猛地站起来,高声道:“来人!”
有两个捕快跑了过来,王捕头问道:“两个少爷呢?”,其中一人回道:“四少爷和尹夫人呆在一起,我从前院回来时见二少爷像是出去了。”
王捕头一双眼睛瞪圆。
:“我不是吩咐了尹府任何人不得外出吗?”
属下见他要发火的样子,忙道:“我也只远远地看见了他像是要出去,守门的兄弟让没让我也不清楚。”
:“马上叫一个过来!”
那人应了,刚转身,就听他道:“算了,我们过去。”
几个人匆匆赶过去问了守门的两个捕快,说是二少爷说他极重要的东西落在了客栈了,他去取了东西就回,不会耽搁多久的,他们就将他放出去了。
王捕头气得脸色铁青,心中知道这两个是收了尹子落的好处了,一人给了一脚,狠狠地骂了几句,问道:“除了尹子落,还有谁出去了?”
两个挨了打的捕快,忙一口同声地道:“三公子和他的手下。”
正在气头上的王捕头将两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骂道:“真是两只蠢猪!你们还管得了三公子?我问的是尹府的人!”
两个人一同摇了摇头。王捕头对一旁的属下道:“你吩咐下去,要是谁再敢私自放走府中的人,或是放外面不相干的人进来,本捕头就赏谁五十杀威棒尝尝!我要让他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属下忙应了。站在这属下身后的一个年轻的捕快,低声道:“大人是不是说错了?应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才对吧?怎么是——”
那人斜了他一眼,用脚狠狠地踩了他一下。年轻的捕快脸上顿时就呈现出痛楚的样子。
王捕头看向他,不明就里地喝道:“又没打你,你弄的什么怪样子?还不赶快给老子牵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