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柳若兰看到他那张因大火而变得不再有往日容颜的脸,不禁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与怜惜。司空煜见状,又将面具缓缓戴上,自嘲地笑道:“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怕是比死了还不如,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柳若兰目光坚定,柔声道:“司空煜,我此生爱的唯你一人,余者皆不足挂齿。”司空煜面上一冷,决然道:“可我在乎。”言罢,二人皆陷入沉寂。半晌,司空煜幽幽叹息一声,缓缓开口:“若兰,往昔种种,皆付笑谈吧。我如今已不复往昔之我,那早已葬身在那场熊熊烈火之中的司空煜,早已不复存在,你亦当释怀。”

柳若兰柳眉一蹙,决然道:“不,我断做不到。”正说话间,司空煜抬手示意墨染入内,继而吩咐道:“送她归府。”见柳若兰执意不肯离去,司空煜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痛苦,再次示意墨染,墨染会意,身形一闪,点中柳若兰昏睡穴,柳若兰身子一软,便昏了过去,司空煜示意墨染将人带走。

墨染带人离去后,司空煜独坐于室,心中暗叹:“若兰,莫要怪我。情之一字,最是难解,我终究难以逾越心中那道坎儿。”与此同时,墨染一行快至城门口时,忽遇怜梦。墨染奇道:“姑娘怎在此处?”怜梦面色微沉,道:“本姑娘亦是性命一条,若不离开,恐性命不保。人便交予我吧,此处不宜久留。”

墨染未曾多虑,便将昏睡的柳若兰交予怜梦,道:“主上那边尚需照料,我且先回。”怜梦点头道:“想来公子会让你带他回极乐谷,你只管遵公子之命便是。只是公子身体尚未痊愈,不宜长途颠簸,这一路定要缓行。”

墨染称是,转身离去。怜梦转身,带着柳若兰复回柳府,将人安置妥当后,怜梦并未即刻离开。少顷,见柳若兰悠悠转醒,怜梦轻声道:“你醒了。”柳若兰环顾四周,见是自己房间,见怜梦坐在榻边,不禁问道:“你怎会在此?你不是......”

怜梦叹了口气,道:“我自然要保命。留在这儿,是想等姑娘醒了告知一事,主上想必是要离开了。男女之情,扑朔迷离,还得姑娘自己拿主意。”言罢,起身欲走。柳若兰急忙上前,拉住她的衣袖,急声道:“求你帮我。”怜梦回首,见她眸光中满是哀求,心中不禁泛起同情。

柳若兰定了定神,将自己思虑已久的计划和盘托出。怜梦眉头微凝,问道:“你家人会信否?”柳若兰急道:“我贴身丫鬟曾在王府见过姑娘,可留她在府作证,证明我是自愿随姑娘离去。”

怜梦面露难色,犹豫片刻,终是轻轻叹了口气,道:“罢了,便当我做件善事,只盼主上日后能回心转意,留我一条性命。”柳若兰感激涕零,忙不迭地道谢。随后,柳若兰坐于桌前开始给父母留信。

待信写毕,柳若兰将丫鬟唤醒。丫鬟初醒,睡眼惺忪,见房间内竟多了个陌生人,不禁有些惊异。柳若兰将信递与丫鬟,正色道:“此信你明日清晨交予父母,就说为师明日便要离开,无需寻我,我自有安身之处。”丫鬟瞪大了眼睛,奇道:“小姐你这就要走了?”柳若兰微微颔首,目光坚定:“我与你自幼一同长大,你该明白我的。”

说着,她转身向丫鬟介绍怜梦:“这位姐们儿,你应当有印象。她乃云游四海的神医,医术高明,堪称当世无双。从今日起,我便要随她一同云游四方,悬壶济世,你无需忧心。”言罢,又细细叮嘱一番。

丫鬟虽心中仍有疑虑,但见小姐心意已决,只得点头。随后,柳若兰便随着怜梦悄然离去。次日清晨,丫鬟心急如焚,匆匆寻至柳母跟前,呈上那封信,道:“这是小姐留的信,让我转交给您。”柳母接过信,满心疑惑:“小姐这是去哪儿了?”丫鬟如实相告:“小姐走了,她说不用找她,她不会有事的。”

柳母不敢置信,忙叫人去把柳父唤回。柳父看罢信,亦是惊愕万分。他转而向丫鬟询问:“可知小姐是跟谁走的?”丫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洁地说了一遍,柳父夫妇二人听完,仍是疑窦丛生。柳母皱着眉头,迟疑道:“难道女儿是真的想通了?”柳父捋须思索片刻,道:“既然女儿如此说了,想必不会有危险。她有自己的思量,依我看,就顺了她的意吧。”

柳母面露忧虑:“可她孤身一人,身边没有个依靠,我怎能放心得下?”柳父宽慰道:“自两年前那事之后,女儿在府中日日郁郁寡欢,你可见过她说半句多余的话?更不见她有往日那般笑容。再者说,她并非独自一人离去,待她想通了,或许还会归来。”柳母听了这话,知道再争也无用,只得默默点头。

怜梦携着柳若兰匆匆出城,马蹄扬尘,疾驰而去。一路风驰电掣,几个时辰之后,终是赶上了司空煜的马车。

怜梦勒住缰绳,目光落在前方那辆缓缓前行的马车之上,转身对身旁的柳若兰轻声道:“你看那马车之上之人,想必便是公子了。我不便现身,此后的种种,便全然要仰仗你自己的了。”说罢,她轻轻将柳若兰从马上抱了下来,而后决然转身,那马鞭一扬,又似一阵风般离去,只留下柳若兰一人站在原地。

前方的马车却行得极慢,宛如一位闲庭信步的老者,不紧不慢地在官道上踱步。柳若兰心中挂牵着公子,心中虽有些犹豫,却还是鼓足了勇气,一声不吭地跟在马车后面。她脚步轻盈,尽量不发出声响,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马车的方向,宛如一只执着而又小心翼翼的小鹿。

这马车上的墨染,自是心思敏锐之人。这身后有人尾随,他自是早早便察觉了。只是他只觉这人并无恶意,那跟随之人的脚步轻缓,不徐不疾,不像是有心为恶之人。墨染心中想着,倒也没有声张,只是任由这人跟在后面。时间缓缓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人依旧紧紧相随,墨染这才将此事告知了司空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