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十年人生话辛甘

这一期的校报上,有我为十年校报生涯画上的一个句号。

这十年对于我非同寻常,这是我人生中的三十出头到四十出头,最黄金的岁月,最华彩的乐段,我把它奉献给了校报。别离时刻,是确有一番剪不断理还乱的纷纷思绪的。

十年前,我结束了学校的冤假错案复查工作,准备去中文系搞教学,却出人意料地被告知去学校党委宣传部报到,把停了十三年的《安徽大学报》复刊。我怏怏如当头棒喝,谈话的组织部长却笑眯眯说我是被张书记看上的,于是又斗胆去找张行言书记,希图得到扭转,结果被这位我所崇敬的老革命说服,愉快地遵从了组织安排。这块学校的宣传舆论阵地和校园文化阵地,正是他受周恩来总理委派从国务院来到安徽大学任职后亲自开辟的,当年恰从复旦大学新闻系分配来两位青年方铭老师和李焕仁老师,《安徽大学报》就是从他们手上应运而生了。

可是我并不是新闻科班出身,对于报纸编辑方面的知识和技巧,诸如如何选稿、改稿、编稿,如何做标题、排标题,如何设计版面、美化版面等等一片茫然,逼上梁山只有边干边学。坚持数年,倒也渐入佳境了。十年来,为校报撰稿的学生换了一茬又一茬,为校报排版印刷的工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学校领导换了一茬又一茬,而我却十年如故,写稿,改稿,编稿,校对,一期一期,一年一年,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我们被戏称为天下第一“杂家”,是的,要把一堆堆零零乱乱的来稿依照一定的报道主旨和编辑要求精选编排成新闻或其他样式的文章,要把一篇篇有传播价值但杂乱冗长或文理不顺的来稿推敲成精练可读的铅字,把一个个不合要求或俗套的标题雕琢成富有吸引力的“眼睛”,个中辛苦,只有自己心里明了。当我们校报的文章被一次次转载时,当我们校报不断受到省内外许多同行和读者的赞誉时,当我们校报的不少撰稿人后来成了作家、诗人、学者、企事业领导而并没有淡忘了我们时,当我们在工作中得到很多领导、师生和工人的支持帮助和理解宽容时,我的十年切身体会是:工作着,确实是美丽的!诚如是,又何必嗟叹十年辛苦,尽为他人作嫁衣!

很喜欢英国作家布朗宁的一句话:“四十岁是青春的暮年,五十岁是暮年的青春。被青春看作水晶的东西,在老年看来只是露珠。”

那就一切顺其自然吧。无论如何,这十年的人生辛甘荣辱,是我一段重要的青春旅程,沿途的风景已然摄在了心的胶片上。

1990年6月30日 《安徽大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