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个体的成长是一个由自然人到社会人的过程,在此过程中他要学习社会的行为规范,继承社会文化遗产、知晓社会对他的期望,拟订符合社会要求的生活目标,逐步具备作为合格社会成员所应有的心理品质与生活技能,成为社会关系的承担者和社会文化的继承者。美国社会心理学家E.弗罗姆把社会化定义为:“社会化诱导社会的成员去做那些要想使社会正常延续就必须做的事”,是“使社会和文化得以延续的手段”[1]。可见,社会化对于个体发展和社会延续至关重要。

影响个体社会化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家庭、社会文化、阶级、学校、同辈群体、社区、工作单位、大众传播媒介等均是社会化的执行机构。在社会的不同发展时期,各因素在个体社会化过程中的作用是不同的,教育的社会化功能也经历了一个由隐到显的过程。在传统社会中,个体社会化常常是个人天赋角色的发展过程,家庭和社会集团是个体社会化的主要承担者,全社会都是教育机构,非正式的教育即足以满足社会对其合格成员的培训要求。随着社会文化的丰富、科技的进步、分工的细化和社会流动加速,非正式的教育影响已不能充分完成个体社会化的任务和满足社会对各类人才的需求,有组织、有计划、有目的地向个体传授社会规范、价值标准、知识技能的专门教育机构——学校——成为个体社会化过程中的极主要单位,决定着个人社会化的水平和性质,成为社会化的基地[2]而学校所赋予个人的已非天赋角色,乃是“获得角色”——即个人经由本身的学习所获得的角色。

在现代社会中,接受学校教育已成为个体社会化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教育成为连接个人与社会进而维系社会延续发展的纽带,正如教育社会家E.迪尔凯姆所说的:“社会之所以能够存在下去是因其成员之间有足够程度的共同性;而教育旨在使人从小就对这种共同性加以巩固并内化,即让儿童从一开始就在社会生活的最基本要求上达成共识”[3]。因此,所谓教育的政治功能、经济功能、文化功能也都是以社会化功能为依托的,教育通过按社会期望培养合格社会成员为中介对社会其他领域产生影响。

与教育的社会化功能相伴随的是它的促使个体个性化的功能。一般认为,个性是个体之间的差异性的表征,“个性就是个别差异,就是每个人具有的不同于他人的心理特点,是指决定一个人适应环境的行为模式和思想方式的特点”[4]。每个人的个性都是在社会活动中形成的,是生理,心理,社会三方的统一。简言之,个性是指个体在社会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中形成的独特性。所谓个性化是指个体在社会活动中形成独特性、自主性、创造性的过程。教育不仅要为个体适应社会提供条件,更要为人的个性发展开辟天地,如果说社会化关系个体的生存与社会的延续,那么个性化则是人类开发自身潜力和创造美好社会之必须。如同五颜六色的花朵使世界绚丽多姿一样,具有不同个性的社会成员也将社会装扮得色彩斑斓,体现了人性美的丰富内含。而且个性中核心的,最活跃的要素——创造性——是人追求自身完善与超越的驱动力,也是社会进步的永恒动力。因此,教育的个性化功能与社会化功能是相辅相成的统一体。

强调教育的个性化功能有其深远的历史背景和积极的现实意义。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那里,人的个性化,即人的个性的全面和谐充分的发展,被提高到了关系人类解放的高度。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指出:“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本主义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5]。马克思在此强调的是“自由”与“发展”,这种发展不是无差别的同一发展,而是每个人个性的自由发展,得以充分展示与肯定,使一切人的发展成其为真正的发展。教育的最高目标,在于为每个人的个性和才能的全面、充分、和谐、自由的发展铺路架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