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元看见走在前面的墨岚忽然停下了脚步，神色不定。
“忽然有些……心慌。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墨岚说的“那边”自然是指至高位面。如果他们没有入塔，也许元还能通过叶子武的记忆转达一些消息。可惜现在他们处于隔绝一切的高塔中。
“既然如此，就早点找到出去的方法，离开这里好了。我们在塔内也呆得够久了。”
元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他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墨岚也知道他并非真正的人类。因此他不想在墨岚面前故作他自己都不能理解的安慰。
他们在塔里的确呆得够久，对如何应付叶子武的合作谈判也已经顺利完成了。
元本来以为这会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但实际上这几乎算不上一次谈判，根本就是一拍即合。
虽然开口的人是元，而且为了能够促成合作，元甚至直接向墨岚坦白，让他自己开条件。毕竟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摆出来的筹码了。
“别的事我也不指望你帮我什么，只不过我也的确看叶子武不爽而已。”墨岚的话也证明了元目前实在没有什么能让他心动的筹码，不过他的也并不像元想象中那样毫无合作意愿，
“无论如何，我肯定不会白帮你。否则哪怕我自己没感觉，等回去之后某人肯定要嫌弃我亏大了。”
说完，墨岚叹了一口气。
元知道他说的“某人”肯定是乐璃，但还是对他这种气管炎行为非常无语：
“我能力范围能满足的，我会尽力。所以你说吧。”
墨岚也没打算和他客气：“有件事，虽然我本来有别的方案，但想要达到最佳效果的话，还真非要你帮忙不可。”
元听了半天才知道，墨岚想要他帮忙的，是在他的位面里创造一个不同于叶子武创造的未来。
他们在高塔的阶梯里盘旋而上，一边说话，一边一路观察全城的分布和高塔内的结构与线索。
期间，墨岚简明扼要地讲述了叶子武当年混入人类社会后经历的各种变故，以至后导致那个位面几乎毁灭，最后不得不用时间停止的方式暂时封锁起来。
元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的世界在叶子武手里被折腾成了这个鬼模样，差点气得直接爬到至高位面去暴走叶子武一顿。
“你不是没有人类的情感吗？居然还会生气？”
“准确来说，是了解到这个未来可能的发展走向后，想要彻底消除这种可能，并且断绝灾祸的源头。并且认为此事刻不容缓。”
元面无表情地说道，
“放在你们人类的感情来说，可能就像生气了一样吧。”
墨岚也不知道元说的是真是假，他也不在乎。他只是重点强调了一下雷晓斌和凌雨芷在这场天灾人祸中的情况，并且表示想要把这两个人的意志送回他们在元的世界里出生的时候，相当于让他们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元没有反对意见：“理应如此。叶子武自认为拥有了人类的情感，但实际上他根本不想人类一样在意朋友的心情，也从来没有想过救赎自己犯下的罪恶。
“他把世界封锁起来，逃避现实，追逐自己想要的光明。但实际上过去的灾难并没有得到挽回。这种情况我绝对不能原谅。”
“主要是他的能力也很难挽回什么。”墨岚耸了耸肩，“该死的不该死的全死光了，剩下满目疮痍的世界，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重建恢宏。就像璃儿说的，他的确和真实的人类相差甚远。”
“不过那个叫雷晓斌的人很简单，我只需要把魔王给他创造的梦境移转到我的世界里，就会彻底接洽为现实。”
元有些犹豫地继续说道，
“但那个叫凌雨芷的女人……她的灵魂实际上已经被七宗罪大阵侵蚀献祭了，哪怕回溯时光，也无法恢复最初的完整。而雷晓斌的梦境里那个凌雨芷虽然无限接近真实，但那可能只能算时空中另一个独立的人格了吧？”
“你只要答应了这件事就可以。至于其他，我会去征询本人意见。”墨岚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从自己的空间中取出了一枚蕴含着灵魂之力原石水晶，放在元面前：“既然条件已经开始谈完，那么就是我展示合作诚意的时候了。”
元愣了一下。他能感觉到封存在水晶里的强大力量，知道那是极其罕见的宝物。但他不理解为什么墨岚以前不自己吸收掌握了这灵魂之力，反而在这个时候拿出来给他使用。
毕竟墨岚直接向他传送灵魂之力和轮回之力，效果其实是一样的。
“别看我，我没那么大度。其实我也很眼馋这里头的东西，不过很可惜，水晶一破，力量就会完全释放。它太庞大、太纯粹了。
“而正常人的灵魂早就有了属于自己的气息和印记，像有颜色的墨水。如果全部吸收的话，就相当于我的灵魂被清水无限稀释了一样，最后就不剩下我，只剩下清水了。
“不过你不一样，你能聚成灵魂，体量上肯定比我大，而且本身也很纯粹，不会被稀释。”
墨岚撇了撇嘴，把原石丢给了元。
元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原石，开始炼化起来。
这个空挡上墨岚也没有闲着，继续仔细观察着高塔中的线索。幽冥界的这一关究竟考验的是什么？阵法奥秘下显现的智慧？死之力？分析推理能力？
可这些和神明又有什么关系呢？生死才是对立相生的大奥秘，没道理只考验一边才对。神明的目光不可能局限在一个小小的幽冥界里。
墨岚摩挲着下巴，忽然愣了一下。
这里，真的是幽冥界吗？
或者说，这里真的只有幽冥界吗？
他抬头看向仿佛永无止境的旋梯。可这座塔在外界明明没有那么高。
也许……四方八面的城门并不像奇门遁甲术中那样代表着不同的生死凶吉——他们是不同的，但在幽冥界中都代表着死亡。
他们进入幽冥界，进入这个城池，从概念上由生入死。这条路无法回头，因为时光不可倒流。
他们想要离开这里，不可能原路返回，只能向前寻找新的出路，离开幽冥界中的死局，由死入生，重获新生。
这多像一场轮回啊。
墨岚捧起手中的轮回录，陷入了深深地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