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绵忻道:“科尔沁郡王有一个丫鬟所出的庶子,三皇姐曾一力阻止将那庶子写入宗书,可眼下这多布济的态度变得十分强硬,铁了心要把这个孩子立为下一任的郡王。皇姐迫于形势,只得退而求其次,让我通禀皇额娘和皇上,请求在多布济病逝之后,可以返宫居住,避开宿敌的锋芒。”

阿木尔听后,淡淡地笑了笑,原先苦菊一般的脸蛋复又绽出无忧的红颜:“大清自开国以来,从没有嫁出去的公主还能回到天家先例,长公主这样的提议,皇上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绵忻道:“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但若不这样做的话,以后我这三皇姐可就要与这对母子短兵相接了呀。”

阿木尔的笑声就像是呖呖的银铃:“王爷,我似乎已经有解决王府承爵及家父买官的计策了。我听说下个月要举办千秋节,命妇和公主都要进宫朝贺,还请王爷捎信给长公主,请她赴宴之后来碧螺亭里同我会面。”

绵忻道:“看不出贵人竟有曹冲之智,这么快便想到了解决的方法。放心,我一定会代你联络三皇姐。”

阿木尔道:“好了,咱俩难得出来见一面,就别一直讨论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听说这宫里人呀,常把这符望阁称为迷楼,穿门越槛一间连着一间,格局上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今天要不是你用笛声为我引路,恐怕我得要在这里困顿许久呢!说真的,你一个王爷怎会对这些竹弦曲乐如此精通?”

绵忻浅浅含笑:“离开京城的这些年里,一人独自游山玩水吹奏惯了,其实这小调笛若是在空谷里奏响的话,还能听到不绝于耳的回声呢!对了,你既然能来这花园里准时赴约,想必你是看懂那折扇上的诗句了?”

阿木尔的眼睛如同娇阳下清澈的碧波,笑起来时澹澹流光:“那诗的上两句是乾隆爷给那古楸木题的诗词,至于这后两句嘛,王爷可把我簪子带来了?”

绵忻迟疑地顿了顿,目光低回躲避:“簪子我倒是没有带来,至于没带的原因么……”

阿木尔娇嗔地笑道:“王爷怎么突然吞吞吐吐的?你这额头上都已经冒出冷汗了。”

绵忻憋了好半会儿的劲后,才鼓足勇气道:“其实……其实那支簪子我并没有想归还的意思,因为它对我很重要,所谓睹物思人,只要看到它,我就能想到你的音容笑貌,一颦一蹙……”

阿木尔目光一凝,惊诧地插话道:“王爷你这……”

“阿木尔,你先不要打断我!其实在东筒子夹道相遇时,我便对你一见钟情,再到后来碧螺亭重逢,我更是发觉对你关爱至深。你知道吗,你在叠山上坠落的那一刻,我恨不得自己化成一只飞鹰将你高高地托起,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西面流映的红云被夕阳烧的通红,阿木尔的脸颊变得滚热发烫,自耳根到玉颈都羞得变了色,她朝着疏密有致的窗格外眺望,试图转移自己的视线:“其实我也没有带来那柄折扇,王爷对我处处关怀,我做为一个完人,又岂会不知?只是我身体发肤都已委身于皇上,实在是身不由己。不过有的时候,内心的确是不为理智所能掌控的,自从碧螺亭一别后,我便每日都来这里喂养喜鹊,其实我也没有多喜欢这些幼禽,而是与王爷一样,不过是睹物思人罢了。”

绵忻的眼中有一片清明的会意,他凝视着阿木尔,这一次,他不像往日一般躲避,而是迎着秋波而上,双瞳中带着一份笃定和开心:“所以你愿意成为我的心上人?愿意接受我的感情了?”

阿木尔的神色如同醺然的清风:“绵忻,我想明白了,这次谁也做不了我的主,我要追随我的真实想法,同你度完余生。”

绵忻兴奋地就像是个天真的孩童,他将阿木尔那羊脂般的十指拉至鼻唇之间,激动蔼蔼地说道:“我爱新觉罗·绵忻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只守候你一人,如若变心,万劫不复。”

阿木尔杏眼上的睫毛不知何时嗪上了泪珠,宛如被露水粘湿的蝶翼,扑扇出深情的眼波,她没有阻止绵忻立誓,因为她在心底也做出同样的承诺。

下午的阳光夹杂着涩涩而又蓬勃的清香,花草乘着好时节,竭尽全力的争相盛放。符望阁里,有一位白衣君子将个豆蔻女儿揽入怀中,十指抚摸着她的发耳,忘情地轻吻着她那瓷白脂润的额头。

千秋节当日,宣武门城楼上,鸣炮三声,交泰殿外,銮仪卫鸣鞭数下,王进忠拖着高高地尾调呼道:“吉时到,升座——”

钱苑搀扶着瑶箐自内殿而出,瑶箐头戴青绒凤冠,顶衔一枚拇指宽阔的东珠,冠上的七只金色桦鸾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殿中的女子分为两纵,左边是嫔位及以上的后宫妃妾,为首的是全贵妃,右边则是候爵及以上的命妇,为首的是庄敬和硕长公主,众人均身着各色朝服。待瑶箐坐下后,所有人行三跪三叩大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愿娘娘韶华永驻,千岁安康!”

瑶箐乐得笑颜逐开:“感谢诸位来为本宫贺寿,大家难得欢聚一堂,都别拘着了,起身入座吧。”

众人回座后,王敬忠道:“赐茶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