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库里奇冷哼了一声,听到唐纳提到之前的事,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冷淡。
“想都别想,你和我称兄道弟,竟然还想娶我的女儿?”
唐纳离开了椅子,走到了库里奇的面前。
“话不能这么说,我可是小了你十岁,有什么不行的?”
“妄想老牛吃嫩草的家伙,如果你想吵架,我们可以继续这个话题。”
唐纳摊了摊手表示无所谓,两年过去,这种心思也就淡了。他只是偶然一次机会瞧见了库里奇女儿的画像,简直惊为天人,才有了这个心思。
结果,库里奇直接翻脸,原本是老朋友,后来两年多没有见过面,到现在关系才缓和了不少。
“唐纳,我要准备退休了。”
库里奇有些惆怅,然后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
唐纳重新坐回座位上,然后正色道:“在这个大海上打拼的人,五十岁还正值壮年,你这么早就退休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贪财的摩根啊。”
“克林死了。”
“怎么回事?”
看着摩根眼里的悲伤,他还有些不敢相信那样一个精明壮硕的老水手会死去。
二十年前的时候,唐纳还是一个对大海充满向往的小鬼,正处于叛逆的年龄,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当然不奇怪。
于是,他偷偷爬上了库里奇的船只,并且在仓库里躲了三天,只是为了航海的梦想。当然,也就是那一次,彻底打消了他的航海梦。
唐纳是在第四天被揪出来的,coco号的水手检查仓库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但库里奇并没有怪罪他,而是慷慨的承诺他可以跟随完成这一次航海。如果到时候他还有航海的念头,那就让他成为一名在海上讨生活的水手。
但是在航行了近半个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剧烈的风暴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大西洋,coco号被迫停留在了马德拉群岛,一个背风的天然港口。船长当机立断,让所有船员上岛躲避,幸好他们行动早,才保住命。
但并不是所有的船只都这么幸运,唐纳眼睁睁地看着远处的两艘大型帆船,被风暴中的冷紫色雷电劈碎了桅杆,滔天的巨浪席卷,将它们拖入了海底。
第二天,coco号船员在海滩上发现了十几具尸体,唯有一个幸存者,那就是克林。
克林能活下来,可能是因为运气,也可能是因为他身体最好,在水中支撑最久。
克林在那场事故中丢失了所有的朋友、兄弟,从此变得有些沉默寡言。那个原本充满梦想而出海的男人,最终冷却了下来,加入了coco号。
能打是人们对他最多的评价,无数次海盗遭遇战中,如果不是因为克林的支撑,根本不可能等到英国皇家海军的到来。他有智慧,有谋略,有勇气,有力量。
声望将他最终推到了大副的位置,而忠诚让库里奇能够放心将一切东西都交给他,让他成为自己最好的帮手。
见识了那一场大风暴的唐纳熄灭了航海的心,一切关于航海的梦想都只是想象而已。在这片大海上,活下来并不是依靠能力,也不是热血,而是运气。
“Coco号在上一次航行的时候遭遇了海盗,那一次战斗中我们损失了七个人,我们在拿骚进行休整,并且重新招募了七名水手上船,一路的航行都没有事,直到这一次。”
库里奇陷入了回忆之中。
“发生了什么?!”唐纳有些急躁,克林在后面的航行中成为了他最先熟悉的好友,他的死让唐纳十分愤怒。
“是叛乱。七个人之中有六个都是海盗,他们混上了船只,博取了我们的信任。前几天的一个晚上,他们卑鄙的用迷药放翻了所有人,克林和其它两名水手,被杀死在了华业岛。还好是戈登最后宰了那些海盗,然后救下了我。”
库里奇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下一次我还会不会这么幸运,所以我决定回到家乡,添置一个农场,买些黑奴,应该可以过完体面的日子。”
唐纳感觉心里有些堵得慌,最终只能化作一句:“老头子,该退休了,好好回去照顾你的女儿吧。”
“唐纳,我决定将船交给戈登了,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如同信任我一样信任他,如果遇到什么麻烦,我希望你能帮一把。”
唐纳将目光转向了戈登,如此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仿佛看见了才出海的自己。
一个人的面容和气质就能反映出很多东西,戈登的眼神让唐纳相信了这是一个老实人。而且,这么多年以来,库里奇从来都没有看错人,不是吗?当然,那些叛乱的海盗一定是太会伪装了。
“唐纳先生,幸会。”戈登开口道。
唐纳点了点头:“如果你以后遇到不能解决的事,可以找我商量。年轻人,好好对待摩根的船吧。”
两人从交易所里告辞了之后,来到了酒馆准备喝一杯。
破旧的土黄帆布支起的顶棚,矮小的木头桌凳,一个陈列着酒坛的小房间,就是这样简陋的酒馆了。
生意还不错,人来人往,常常座无虚席。海上搏命的人,只要满满一杯酒就能带来不少的慰藉。
人们喝着麦芽酒,互相吹嘘着航海的收获,讲述离奇的遭遇。如果看见在一旁陪笑的妓女,还不错,付出一些银币和英镑,就能够获得一夜春宵。
戈登和库里奇的到来让在这里喝酒的coco号船员聚集在了一起。在这里没有船长和水手的地位差别,只有一群在海上奔波的人。
喝了两杯之后,库里奇看着一旁的戈登,突然有点儿轻浮地笑道:“这里的小妞可是不可多得,要不要去尝试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不远处的那栋房子使了个眼色。
戈登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是一栋二层小楼,朱红色的油漆剥落,有些残缺的木质楼梯之下,倚着个穿得有些暴露的女人。面容清秀,散乱着头发,故作放荡的笑着,然而,那眼神之中却没有媚态,只有些许的无奈和苦涩。
就那么一个眼神,瞬间让戈登心里一疼,大海的各个港口之中根本不缺乏小偷、强盗、妓女,这些最底层的人物。
这是一个社会的可悲,逼良为娼,鸡鸣狗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