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便立秋了。墨鹄如今到了凡世,竟有些不适:“流年何其疾也!”书鸿见他如此,便让他闲下来。偏偏墨鹄是个过忙日子惯了的仙童,成日家左逛右逛,还好村人早迁去了罗布泊,不然被他聒躁死。
这日红枫摇影,金晖飞水,墨鹄一面赏看别院景致,一面执樽痛饮,亦不知转了几处偏厢,才停了下来。墨鹄四下打量,这偏厢蛛丝遍处,污垢满地,破败之至,惟有偏厢南门华光四射,墨鹄借洒劲砸开了锁,素樽亦摔在了地上。墨鹄摇摇晃晃进了去,却不意碰到一面竖镜。“这明鉴怎生如此烫人!鉴何?”墨鹄说着,就撤开了身子。忽然,镜子浮出三个兰花拼成的大字:通心鉴。墨鹄一见兰花,那夜李子菱之语便轰然炸来:“她最爱兰花。”通心鉴蓦地将他吸了进去,南门又紧紧合上了。
坠入通心鉴后,墨鹄被兰花腾指引来到一座巍峨辉煌的白玉大门,两个天兵大摇大摆坐在两侧牙色护椅上,一见墨鹄衣衫素净,便粗声粗气嘲弄起他来:“何处竖子,安敢亵渎天庭重地?”墨鹄生自楚地,言语肆意:“尔等不过守门狗二条罢了,见了本仙童不行礼亦罢了,怎可冒称天庭?”天兵听了,操起仙斧便舞了起来:“天庭斧师式可认得?”墨鹄狠狠掼了袖子。
一个束了泪字王冠,华衣金带的彪悍仙人自南边而来:“梓童,这天庭亦有班门弄斧之人,真真开了眼界。”随在他身后的标致仙女却端然敛了笑:“国主,面圣可不是比斧师式。”仙人转眼看了墨鹄:“尔是何人?”墨鹄施了礼:“吾乃仙童墨鹄。”仙人草草回了礼:“泪南国国主南枫。”墨鹄和天兵吃了一吓,忙行了王礼:“参见国主!国主千年无泪!”南枫却只向了仙女道:“梓童,走。”墨鹄亦跟了去。南枫扫了他一眼:“墨鹄来此作甚?”仙女倒是客气:“国主,墨鹄仙童自有打算,何必过问?”墨鹄看将过去,一触仙容,便连连倒退了数步:“汝……汝……”仙女仍浅浅笑着:“吾李子娴可有如此骇人?”南枫却一手捉住她玉腕:“废话什么?”便拽着她进殿跪下了:“臣南枫、李子娴叩见陛下。陛下万寿无彊!”墨鹄隐在万丈龙柱后,一时理不清头绪:通心鉴为何有移地之能?尊师所慕仙女为何来面圣?尊师为何恋上有夫之妇?墨鹄吃痛地抚住额头。
玉帝隆鼻细眉,尖颌红唇,行止之间尽显凌厉:“寡人已知泪南树失走罗马一事。南枫,汝身为泪南国之长,竟不能护族人周全!汝叫寡人如何作想?”李子娴却稽首道:“此事与国主无关。魔君不知受了何人挑拨,竟胁迫泪南一族徙往罗马蛮荒之地。实乃荒唐。”玉帝踱步许久:“不,此事绝非如此单纯。魔君虽狷狂,然必不会信他仙之语。魔君所信,惟他一人而已。”
李子娴暗暗散了眸光,去看掌心的血绫结。玉帝坐在了天龙卧榻之上,眉间结霜:“尔等退下。”南枫猛然立起:“玉帝,可泪南一族”玉帝只一掀手,南枫便跌下了龙阶。李子娴飞身去救他,却被玉帝打落,那枚血绫结亦飞了出去,落在了墨鹄脚边。
“南枫不敬,罚其闭关于终南山。传西方诸神!”
天旋地转之间,墨鹄攥着血绫结被甩出了通心鉴,一气扑倒了来人:“尊师!”